终考在背诀考核次日后就开始进行,六个孩子分为两组,分别由巫咸一位能力出众、经验丰富的祝师带领,前往距离巫咸国约七百里外的归墟。
归墟深百米,长达千米,犹如嵌入苍茫大地上的一道伤痕,壁立万仞,逶迤连绵,怪石嶙峋,其间古树参天,生长着一片人迹罕见的森林,森林里有溶洞群、地下河,流经巫咸的汉水、丹水、洛水均发源于此,环境极其湿润。归墟最深处的跬泽生长着一种神兽螭虺(Chi huǐ),巫咸进行神选或者重大事情占卜时所用的龙骨皆取自它的头骨,其身长数丈,力大无比,细颈大头,牙带剧毒,捕获极具难度。
终考要求每组孩子要在祝师的带领下,至少要捕获猎杀一条螭虺,取其头骨带回,完成后,这组的孩子即可以通过考核,成为祝师,等待最后的神选。而带队的祝师对自身是一种难得的试炼,螭虺的元丹是难得的天地良才,对提高内修,增长巫力,大大有所裨益。
平日,捕杀螭虺的事情都是由留守巫咸苦修的巫师完成,螭虺的元丹也理所当然的被这些巫师所获,只有每年一度的习巫考核,才给两名祝师机会,得获螭虺元丹,因此,巫咸近百名小祝师都十分渴求这个机会,能够成为带队祝师,都是拔尖的人才。
出发当日,日辛等一早就来到巫真雅的晚蕤峰祭殿,巫真雅是巫咸出名的美男子,虽已年近五旬,但保养有道,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竟然还透着些许的童真,剑眉入鬓,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满头白发却凸显其气质如仙,看似矛盾的五官长在一张轮廓分明的鹅蛋脸上,却出人意料的和谐、出尘。他的嗓音清朗明俊,虽声音不大,但日辛等人听得真切,“今日各位就要启程前往归墟,进行最后的终考,希望大家都能成功平安归来,这螭虺乃上古凶兽,十分厉害,我这里有几点提示,望各位一定牢记于心”,日辛等人赶忙抱拳鞠躬,以示感谢,“螭虺喜阴,平日都躲在跬泽深处,只有在夜半时分才会上岸,攀爬到高处吸食月之精华,此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将其捕杀的最好时机”,沉思片刻,巫真雅补充到“如果未能在螭虺吸食月华时将其捕杀,诸位就不要紧追不舍了,跬泽内瘴气、泥沼等凶险异常,可等下次机会。哦,这螭虺周身皮肤极其坚韧,很难破开,只有颈下七寸才能有所突破,尔等牢记”。
随后,巫真雅挥手示意身边的小祝师,拿出兽皮两卷,“这是归墟和前往归墟的地图,稍后,我将交给带领你们的头领祝师,汝等先传看,记牢”,日辛等人连忙接过,仔细查看。前往归墟的路线只有三日脚程,图中标明了落脚的地点,而归墟的地图则有很多空白处,上面用红色朱砂颜料打着大大的×。
看着大家有所疑惑的表情,巫真雅轻轻的说道“头领祝师会带你们避开这些地点,切记,切记,这些地方大家一定不要踏足,否则难保平安”。这时,门口的小祝师通报,本次考核带队的两名头领祝师已经到了门口,等候巫真雅召见,“有请”巫真雅朗声宣见。
伯祝和另外一个面色青黄的哥哥随即走进祭殿,路过日辛时,伯祝还朝着她笑一笑。“这就是这次考核的两位头领祝师,这位是巫咸门下的伯祝,这位是巫彭门下的硕方”巫真雅向日辛等人介绍说,“稍后,两位头领祝师会挑选此次进入归墟捕杀螭虺的成员,望大家势要听从头领祝师的命令,平安归来”。
日辛等人连忙抱拳向伯祝、硕方行礼,“谢师兄指教!”,两人回礼,凝神望向六个孩子。片刻,伯祝开口请硕方先行挑选,硕方也没推辞,走进人前,挑选子媚、吕望、邢轩三人,余下日辛、傅说、甲绵自然归到伯祝这一队。
巫真雅见分组结果已出,平静的让身边的小祝师拿出了五六个瓷瓶,“这些是我炼制的医治瘴气、解毒、止血等的药丸,必要时服用一颗,可保暂时平安”。接着,又掏出两枚石丸,亲手交给伯祝、硕方,“此乃夜光灼粲丸,遇到紧急情况,用打火石引燃引线,抛向天空,方圆百十里都能看到,巫咸也能感知,立即会有大巫师前去营救,两位务必收好,且小心使用”,伯祝、硕方连忙躬身致谢,小心翼翼的将瓷瓶和石丸放入怀中。
随后,伯祝、硕方带领日辛等人,来到了巫罗童的忸阳山的祭殿中,巫罗童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与巫咸英、巫盼明、巫真雅、巫姑涂等仙气飘飘不同,他充满了凡人的气质,头发好像已经半月未洗,灰白的发丝都贴在脑袋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挂着几颗饭粒,看着门口拘礼的孩子们,大喊着快进、快进。看着日辛胖嘟嘟的样子,还爱惜的捏捏了她的脸蛋,子媚则扭过头,一脸嫌弃看着的巫罗童。
他拉着伯祝、硕方来到了一个大木箱子前,大声喊道“看看,看看,我为你们准备了好多好东西,还不谢谢我小老儿,哈哈”。两人低头向木箱看去,里面装有数把金灿灿的匕首,此外还有青铜戈四枝,青铜弩两个,箭镞四捆,巫罗童笑眯眯的看着伯祝,“早知道今年你这贪吃、惫懒的小家伙竟然争着当猎杀头领祝师了,我给你准备了这些,满意么?”,伯祝拿起一把匕首,仔细端看,“老头儿,这匕首上面添了东西。”“好眼光!好眼光!,这匕首上面我镀了一层铬,归墟气候潮湿,镀铬不仅可预防匕首生锈,还增加了锋利度”,“看看这箭镞有何不同?”巫罗童显摆的抽出一根递给伯祝,伯祝细看,“这箭头好像不是青铜制作的,是陨铁?”,“哈哈,对,对,就是陨铁,更轻,更锋利,我还在上面涂了红桧树蛙的毒液,保证这螭虺七寸上,射中一箭,不久就能昏迷过去,哦,那些青铜戈的刀刃上,我也镀了一层陨铁”。见巫罗童如此费心的准备此次猎杀考核的武器,伯祝、硕方领着日辛等,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拿着兽皮地图、干粮和巫罗童锻造的武器,当日下午,两组人马都启程奔赴归墟。
注:1.《说文》:“螭,若龙而黄,北方谓之地蝼,从虫,离声,或无角曰螭。”
2.《述异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