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蓦然先前的计划。

蓦然亲自送蛋糕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当周蕊把蛋糕送到圣徒左翼的停靠点后，摩伽罗还是很好执行了蓦然的要求。

作为副首领和左翼军团的实际指挥，摩伽罗想要在这里卖东西原则并不难，可事实……生意并不好！

“你们到底有没有做好宣传？”摩伽罗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脸黑了个彻底，“这么宝贵的物品，就没有人想感受一下？”

一块点心五万积分，扣税20%，三七分成，他接货时就将380万的货款预付给“错味”了。午他把100块蛋糕分给20艘战舰的舰长，到了晚这些人又几乎原封不动的给他把东西带了回来！

说好每天100的销售量，第一天就砸了八成在手，卖出去的那20块还是舰长们怕他爆发而自掏腰包的“友情购物”。可若是蛋糕一直卖不掉，凭他那点可怜的积蓄又能坚持多久？

舰长们在森冷的杀气中抖了抖。

“呃……其实不少人是心动的，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都要在战舰渡过……”舰长A为自己辩解了半句，就在摩伽罗冷凝的目光下渐渐消声。

“错位”是绝对的奢侈品，5万积分一块的价格，当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消费得起的。可贵还在其次，关键是保质期太短，只有一周时间，而圣徒的任务周期却是按月计算的。一直呆在战舰的他们哪有机会对别人使用蛋糕附着的特效呢？

——这种近似于共享感官的效果，若是偷偷用在自己人身，怕不是要分分钟被司大卸八块？至于被抓的概率，这一点不劳人费心，他们完全可以精确找到使用者，判别精神力来源是精神力最基本的操作了。

这样的理由十分充分，唯一让舰长A底气不足并且深感不安的是：副首领摩伽罗有时候不会和他们讲道理！

“如果是普通的糕点，哪怕再贵大家多少会买一些，可是这样的特效物品，要是只吃个口味就太浪费了。”舰长B壮着胆子小声逼逼。当然，以他们的耳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少主坚持制作这个系列的点心，应该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好好体会那种特别的感受，如果随随便便吃下去，也是对小少主的欺骗和辜负。”舰长C一边说一边瞥着摩伽罗的脸色。

果然在祭出修泽少主后，副首领的神色温和多了，室内的温度都瞬间回暖了。

尽管知道手下说的话只是在试图推卸责任，但摩伽罗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句话的确说到了点！

蓦然可不是那种为了挣钱不顾一切的人，否则当初的“梦回甜园”就不会咸鱼成那样了，现在的“错味”也不会只在周末营业了，还有店里的限购策略……以摩伽罗对他的了解，蓦然的目的还真可能是像舰长C说的那样！可是大话已经说出口了，摩伽罗又能怎么办呢？

“那么，你们有什么主意？”摩伽罗冷着脸问道。

这个表情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样子副首领是不会发飙了！他们一点也不想被人手撕，哪怕能在医疗仓中修复，这体验也很糟糕。

舰长们低着头，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念头——要是能让副首领体验一下被人撕碎的感觉，他是不是就能温柔一点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蛋糕卖给要离队的人，他们完成任务后正好买个蛋糕回星球尝试。”舰长C建议道。

“换一个。”摩伽罗面无表情的说道。不需要蓦然特意交代，只看这每批100块的任务量，他就知道每天出炉的“错位”系列应该全都在这里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蓦然或者说有人，不想让它们出现在海文星。卖给离队返星的人，那不是给蓦然找麻烦吗？

“要不卖给在帝国潜伏的兄弟？”舰长B说道。

“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摩伽罗深深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没脑子的建议完全不考虑。要是为了这种事情联系潜伏的那些人，他这个副首领也当到头了。

“呃……”舰长B像被掐住脖子似的，从咽喉里钻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就完全说不出话了——他还没资格掌握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我建议可以卖给预备劫掠的人。那些俘虏不算自己人，用在他们身就称不违规了。”聪明的舰长C又一次想到了出路。蓦然要是亲历现场，大约会给他点百八十个赞，真是心有灵犀句句到位，简直像是被他售卖了一般！

“那就这么定了。下一轮劫掠轮到……”

……

……

……

两个月后。

“你闹够了没有？”修明将一份资料拍在桌案，一脸痛惜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儿子蓦然。

“我最近很安分。”蓦然和和气气回答，带着几分莫名，似乎没明白父亲的怒气源于什么。

“‘错位’蛋糕是怎么回事！”修明怒道。

“是我做的特色产品，挺有意思的。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拿几块尝尝鲜。”蓦然一锤手掌，恍然大悟道。

“少给我装模作样！要是没查明状况，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等你。”修明道，“用精神力附着让圣徒的人自我厌弃，进而退出圣徒，你以为自己伟大吗？幼稚！”

“等等，这个锅我不背。我只能让人体会别人的感觉，可没本事让谁厌弃他自己！而且正常情况下，哪怕对很讨厌自己的人使用，最多也只是知道对方讨厌自己，并不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况。”蓦然辩解道。

“呵。”修明冷笑，手一扬，将桌那叠资料劈头盖脸砸向了蓦然，“你自己看看！”

蓦然闪躲了一下，任由资料散了一地。他皱着眉，没有捡起它们的打算。

“敢做不敢当？”修明拿起重新飘回桌的一页资料，将它正对着蓦然。

那页资料赫然写着：“星历14878年4月22日，圣徒左翼第19战舰返回，22名成员退出组织。据悉，22人均食用了‘错位’蛋糕。另有食用过‘错位’的17人，自3月25日劫掠商船后就状态不佳，建议进行心理干预。

星历14878年4月27日，圣徒左翼第29战舰返回，41人退出圣徒。其中，40人食用了‘错位’蛋糕。另有13人自从第一次劫掠后就出现异常行为，建议进行心理干预。

星历14878年4月27日，圣徒左翼第30战舰返回，27人退出组织。其中，27人食用了‘错位’蛋糕，另有11人在劫掠后有不正常举动，建议予以隔离疏导。

星历14878年4月28日……”

密密麻麻的记录是无声的控诉。

蓦然的精神力轻飘飘地“读”过纸张，仍旧不以为然。他摊了摊手，薄怒且无奈：“‘错位’绝对没有让人厌恶自己的副作用！”

棒槌才敢什么事情都承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可能认的！绝对不会认的！何况，他也没说谎。

“难道你想说这是巧合？巧合到吃过你做的蛋糕的600人，有427个在任务后退出组织？巧合到这两个多月主动退出的800个人，有一半以吃过你做的蛋糕？”

“当然是巧合。他们以前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试过之后才知道生命中错过了多少乐趣，于是决定离职享受生活，世界这么大他们想去看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如果一定要算我的错，那就是我不该把蛋糕做得那么好吃，吃过我做的蛋糕，再去吃一般的东西，生活就变得没有色彩了！”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修明眉梢动了动，严厉地瞪着这孩子，嘴里命令着：“我不知道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总之从今往后，不允许从你手再流出什么精神力附着物品！你的店我已经交代锦年把它封停了，这两年你就老老实实念书，毕业后跟着你母亲好好做事。”

“等等！这不关我的事，凭什么要我背！刀子杀了人，你抓不到凶手，就关停做刀子的厂子？这只能证明你的无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蓦然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闭嘴！滚！”修明拍了拍桌子，沸腾的精神力将儿子卷起来丢了出去。这力道出奇的大，却也出奇的柔和，纵使让蓦小然摔了个四仰八叉，可他身竟然连擦伤都没有。

蓦然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地滚着了。滚了两圈，他顶着两片草叶子毫发无损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大厅的方向——这是亲爹？知道他不会滚，所以特意帮了他一把？

来自高级别的精神力在天堂山肆虐，压得五级之下的人都放不出精神力来。

可本该被针对的蓦然，却没有感受到更多的压力，仿佛大厅内的父亲宁可自己生闷气，也舍不得打自家“逆子”。

蓦然坐了几分钟，放空的眼渐渐凝聚起了神采。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