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层大巴在普拉斯身后及时地刹住车。

车上面只有司机一人，他头上流着鲜血，微笑着看着巨大的玻璃窗前面回头看着自己的普拉斯。

普拉斯转过身来，平静的脸上泛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微笑，但是黄衡居高临下还是能看见他的表情，他的微笑不是有了逃出生天工具的释然的笑容，而是一种带着莫名诡异的嘲笑。

普拉斯嘲笑地看着庄玉杰，庄玉杰挥手，微黑色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黄衡疑惑地转头看着庄玉杰身后，庄玉杰手背在后面，向着黄衡做了一个冲锋的手势。

黄衡点点头，然后又做出新的一轮攻势。

抬手的瞬间已经有人站在普拉斯身前，这次他很警惕，根本没有让黄衡近身的打算。但是黄衡已经借助车顶作为跳板跳了出去。

这一刻他也没有把握了，但是他相信庄玉杰。

空气仿佛静止在黄衡跳出去的瞬间。

黄衡看见普拉斯的眼睛很明亮，像是一个带领着无数族人穿过沙漠的伟大先知，他看着黄衡的时候，目光中透着一种莫名的气质。

黄衡感觉四周的天空仿佛灰暗下来，这是很不寻常的，毕竟刚刚才到清晨。

黑暗中一幅幅画面像是玻璃镜子一样展现在黄衡面前。

在之前和乐依依上山的时候，乐依依告诉黄衡普拉斯在之前被人叫做上帝之手，不仅仅是因为普拉斯可以使用一只不可见的双手，而是像上帝一样能一眼看穿人的思维，并且将一些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捏造在人的脑海中。

面前玻璃镜子上面手中拿着剔骨刀，浑身鲜血的萧繁弱的身影，神似游戏中的黑暗爱丽丝。

黄衡心中明白这是普拉斯的诡计。

他闭上眼睛，尽力地不去想出现的画面，但是这些画面出现在脑海中，剥离不去。

萧繁弱穿过玻璃镜子，像是穿过一道水做成的帷幕。

她用唱歌般的声音说道：“你杀了我弟弟，杀了我全家？”

“嗯？”

在萧繁弱走到黄衡身边的时候，黄衡后退着坐在地上，此刻他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孩子。

萧繁弱手中的刀正要举起来的时候，黄衡忽然听见自己脑海中有一声疑问的声音。

声音来自大地狼犬白沙，显然它在宠物空间也听到了之前萧繁弱的声音。

一声疑问将黄衡瞬间惊醒，他睁开眼睛。

光明重新占领大地，黄衡依旧保持着跳起的姿势，手中的蛛丝如同一条鱼线一样牵引着将普拉斯的脸上布满蛛丝。

黄衡在半空中，无数技能在接近他的时候，被远处闭着眼睛流着鼻血的大耳朵撑起来的力场挡了下去。

黄衡看见布满蛛丝的普拉斯脸颊上面露出的眼睛，眼睛中不再有睿智的光芒，而是布满无数血红的丝线，恰恰类似他的胸前。

普拉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一把匕首贯穿普拉斯的身体，鲜血沿着纯棉的白色袍子的织纹蔓延。

普拉斯盯着停留在空中的黄衡，慢慢倒了下去。

黄衡瞬间像是没有依托一样垂直往地上落了下去，但是落地的瞬间早有乐依依接住自己。

普拉斯倒下去之后，他的背后露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抱着姜笑笑，对黄衡微微一笑。

普拉斯的余党见到自己的领导已经倒下去，抵抗的力道稍稍减弱，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他们马上被精英的调查员们包围起来，逐一解决。

乐依依接过被风引导着飘向自己的黄衡微微笑着说道：“已经可以了。”

“什么？”黄衡问道，他不知道乐依依莫名其妙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乐依依抿了抿嘴，脸上笑着转头看向庄玉杰。

庄玉杰将最后一个敌人拷上手铐，走过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乐依依和枕着乐依依大腿已经睡去的黄衡说道：“先送去救治吧。”

说完之后不再停留，走向抱着姜笑笑的人面前。

抱着姜笑笑的人将手中的女孩交到庄玉杰怀里，然后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说道：“外围的已经解决了。”

他在抹去血迹的时候额头上被抹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印痕里面的皮肤和外面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庄玉杰点点头说道：“业如，辛苦你了。”

……

黄衡闭着眼睛用自己的感应技能感受着四周。

他呼吸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用自己自身的力量感受这四周的动静。

而这种原本属于精灵宠物APP上面带给自己的感应技能终于完全可以用自己自身使用出来了。

黄衡心想，要是按照系统更新前的说法，现在就是百分之百提取了蜘蛛技能了吧。

在经历过生死之战之后，他肉体的技能终于大成。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黄衡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庄玉杰。

庄玉杰微微黝黑的面容上带着笑容，他重新戴起了那个无镜片的黑框眼镜，然后说道：“想必你有很多问题要问的吧。”

黄衡点点头，要作势坐起来，庄玉杰殷勤地扶着黄衡，将旁边的枕头和黄衡之前枕着的枕头叠在一起垫在黄衡身后。

黄衡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为了藏拙依然是一副虚弱的样子。他往后伸手摸了摸垫在后面的枕头，这才抬起头问道：“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庄玉杰愣了愣，他本来以为醒来之后的黄衡会直接问问题，没想到他倒是先反问起了自己。

庄玉杰扶了扶眼镜说道：“我感觉到你有很多不满。”

“我不想被你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尤其是本来决定在正式加入你们之后，这种感觉越加强烈，我好像是一只蒙着眼睛的蚂蚱。”

黄衡接过庄玉杰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之后幽幽地继续说道：“记得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操场上抓到一只青草绿的蚂蚱，我们用地上的泥巴糊在蚂蚱的眼睛上，然后它就像傻瓜一样徒然地围着一个圆心在转。”

“你在生气吗？”庄玉杰问道。

黄衡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说道：“你不知道吗？”

“要是因为计划没有通知你的话，先说一声对不起了，毕竟你没有通讯设备，当时说话又来不及。”庄玉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

黄衡笑出声，“别说冷笑话，你不相信我对吗？”

“之前是，现在还在怀疑。”

“所以你始终要把我留在自己身边。”

庄玉杰点点头，说道：“在五天前，我接到了一个通知。上面是一段监控视频和一段关于你的资料。这是我们的调查员在跟踪聊生的时候发过来的信息，想必你应该知道聊生是谁吧。”

黄衡点点头。

“聊生之前并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在两个月前他曾经在L市出现过，那时候他绑架了一名无辜的警员，这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林子墨，我们都对她很熟悉。”黄衡说道。

“聊生在逃亡的时候遇见过我们的调查员，在与之战斗的时候我们的调查员发现聊生竟然也是异人，在此之后我们将聊生的通缉转入二科。”

“后来我们接到聊生曾经出现到一艘运货船上的时候，发现了当时同样在船上的你。”

“我知道这些。”

“就在我们研究聊生的时候，发现了很巧合的事情。”庄玉杰看着黄衡说道：“聊生在L市出现之后，只要是他之后出现的地方，你都在场。”

黄衡无力吐槽，自己每次都是偶然遇见的，没想到会成为被怀疑的证据。

“你们……真的是思路清奇。”

“呵呵，要是一次是偶然，很多次就很奇怪了，我们不知道你和聊生的关系是什么，据小白在之后报告我的时候，说见到了聊生出现在这次的行动中。”

“你听小白报告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吗？”黄衡问道。

庄玉杰点点头。

之后的一切就说得通了，庄玉杰对黄衡的怀疑程度加深就在小白报告之后。

黄衡曾经怀疑过庄玉杰对自己的态度，毕竟自己只是刚刚答应庄玉杰加入二科，并没有经过具体的流程，庄玉杰不可能像是支使老队员一样让自己出生入死，这并不代表黄衡是害怕危险，但是这是一种态度。

在下水道，庄玉杰让自己绕开包围圈直接去追踪普拉斯团队的时候，这种敌意已经显露出来了，当时黄衡一心追踪，并没有细想。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比如普拉斯的两辆双层客车都被庄玉杰掌握之类的都也可以用没有通讯设备黄衡无法了解计划来解释。

黄衡闭上眼睛，回想着最后客车司机对自己的微笑。

自己应该见过那个人。

黄衡沉入黑暗的时候听见耳边庄玉杰的声音：

“二科，在初创的时候被我们叫做衣芯亭神秘档案馆，它的名字由当时三名元老的名字构成的，后来他们由于都没有异人的能力退了下来。”

黄衡睁开眼睛看着庄玉杰，庄玉杰说道：“他们把这份家业留给我，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所以我会怀疑一切应该怀疑的事物。”

“但是，我现在相信你，请允许我再问一遍，你要加入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