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护病房内，麦博看了眼时间，快到了早上八点。

赵浩然大约了解点情况：“凶手是不是疯了？这样杀人？一次比一次过分。”就算是报仇，也不能连累无辜。

麦博说：“时运知道张平会死，他今天兼职的地方是保安，位于张平住宅楼的对面，他在观赏张平死去。”

“怎么可能？时运一天都没有出门。”

“我不是说过吗？时运背后不是一个人，他肯定有团伙。”麦博特意去挖时运，也派陆子敬出马，这家伙警觉心极强，根本不留一丝痕迹。

赵浩然沉吟：“确认吗？时运究竟想干什么？”

“问他就知道了。”

时运结算了工资，转身就看见出现在眼前的麦博与赵浩然。

他的目光落在赵浩然的身上，笑道：“赵哥，我请你吃早点。”

赵浩然至今也不愿意相信时运是个城府极深的孩子，“我请你吃早饭，顺道问你一些事。”

“好。”时运微笑着，比之前少了几分讨好的乖巧，似乎下意识的跟赵浩然保持距离。

麦博开车去了一家价格中等，环境较好的早茶点，已经订好了位置。

赵浩然不含糊，直说主题：“你怎么知道张平会死？你怎么了解张平的？”

时运笑道：“你该不会认为凶手是我吧。”

“我知道不是你，如果你是凶手，应该会做得不动神色。”赵浩然知道这个孩子喜欢看戏。

时运吃着包子，淡淡笑说：“这么相信我，我倒是有点意外，又觉得特别没意思。”

赵浩然说：“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

时运说：“看你们被凶手耍得团团转。”

“你知道谁是凶手？”

“不知道。”时运回答。

赵浩然说：“凶手一直都在杀人，如果你知道的话，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让他少迫害别人。你也知道他这一次过分，张平就算有罪，但是也轮不到凶手去制裁。”

“不交给凶手，那交给谁？”时运反问。

赵浩然微微一怔。

时运笑道：“交给警察吗？警察如果有用的话，也不会等到案子过了追诉期，依然一无所获，现在二十年前的案子翻出来了，你们在做的是什么？”

“……”

“你们在做的是保护张平，法律是什么呢？保护弱者，追求公平公正平等吗？”时运悠然一笑：“上帝都是不公平的，法律能比上帝更万能吗？”时运说的话，一句句剜心。

麦博问：“张平的妻女呢？她们有什么错？”

“那些被摘除了器官的人呢，他们又有什么错？一个杀人犯掠夺了别人的幸福，还企图回归平静，建立幸福的家庭，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时运脸上浮现嘲讽的笑意，字字冰冷。

麦博与赵浩然被说的哑口无言，竟然会觉得有道理。

禽兽犯罪，与禽兽共舞的人生就要承担风险。

麦博说：“张平的罪，法律没有定下来。”

“所以，根据无罪推论，张平还不是杀人凶手。”时运知道他们的职责所在，笑道：“不合情理，不合法律，没有证据，你们无法将他擒获，时间太长，证据太少，你们无法破案，这些就是你们推托受害人的词句。”

时运笑道：“受害人心中的痛苦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在破碎的家庭里，获得的人生大多是不幸的。”

“这些不幸找谁来承担呢？警察？政府？不，只有自己，人至始至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痛苦，是不能够感同身受，警察不代表正义，法律不代表真相。”

“痛苦久了，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寻找真相，获得解脱。”

麦博说：“解脱是什么？无论什么理由，杀人都不是正义。”

“凶手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行为正义化了吗？他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运放下了筷子，笑道：“还有，我不知道谁是凶手，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

“凶手为什么特别要等到过了追诉期才开始痛下杀机呢？”时运说：“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只是想要确认这个，凶手会不会一路杀下去，没想到真的杀到了最后。”

麦博追问：你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怎么猜想到他会杀到最后呢？”

“因为我很无聊啊。”时运耸了耸肩膀。

麦博：“………”

赵浩然：“………”

时运笑道：“谢谢你们的早饭，祝你们早日破案，不要盯着我啦，纯属浪费时间。”

他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家睡觉。

临走之前，时运回头，对麦博微微一笑：“麦队长，人要战胜恶魔，知道最捷径的办法是什么吗？”

麦博皱了皱眉头，相信时运的嘴巴里肯定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赵浩然问道：“是什么？”

时运脸上笑容一收，眼眸一沉，幽幽道：“将灵魂出卖给更大的恶魔，正义战胜不了恶魔，只有恶魔才能够战胜恶魔。”

说完，时运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阴柔又清澈。

赵浩然有点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麦博声音沉沉：“他会不会是藏在阴影深处的大恶魔。”

赵浩然皱眉，时运哪里是说这个，“猜不透。”

麦博的手机响起，昨天拒接了胡局长无数个电话了，现在胡局长又来问责了。

赵浩然同情地望着麦博：“现场这边，我来盯着，医院也安排了人，你先回局里，先让互赞安心。”

麦博说：“他老怎么可能安心呢？”

“别说胡局长了，这样再这样熬下去，我都怕老上十岁了。”赵浩然感叹着说。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不带消停的，何时是个尽头啊？

用武侠里面常用的一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城的日子感觉不太安稳。

张平事件波动较大，胡局长没办法坐住，逼问麦博案件进展情况怎么样，这样子被罪犯当猴子耍，警察的名誉扫地了。

麦博说：“警察名誉扫地又不是一两天的事。”

胡局长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