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之后就回了家。
成管家恭敬地迎他们进去,钟阿姨很慈爱地看着他们笑:
“回来啦?”
两人皆是颔首。
手指交握,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新婚夫妻,身影莫名的和谐温暖,尤其是并肩而立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阳光都倾落在了他们身上。
程夫人眸光柔和下来。
程暖第一次语带暖意地喊孟筱:“大嫂。”
然后才转向似乎还像以前一样冷漠寡言,眉眼却已经和缓许多的男人,声音里带了一丝哑意:“大哥。”
程慕看过去,眼神很平静地点头。
程暖眼睛微酸,露出笑来。
程夫人问起体检的事,程慕声音平缓地回答:
“一切正常。”
程夫人眼角微酸,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孟筱夹菜的时候露出一小截莹白如玉的手腕,可是好像凝着霜雪白月的精致手腕上,结着壳的疤痕却分外显眼,看到的人都是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去看程慕。
程慕却只是垂眸,动作很缓地帮她把袖子拉下。
孟筱抬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
“我怕疼,所以没割得很深。”
咳了一声,声音和缓些:“只是看着吓人。”
“很快就好了。”
程慕眼睫颤起来,想应声,却是喉头滚动一下,手指很轻地拂过那道伤疤,低眸哑声道:“筱筱”
让他的筱筱被下药,难受到想要伤害自己,甚至结束自己的生命,全都是他的过失
孟筱咳了一声,嘀咕道:
“你要是知道我为什么割腕,可能就不会心疼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微僵,假装神色自然地夹菜。
程慕当然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什么反应,顾及着家人的情绪,所以很快就缓神,哑声道:“吃饭吧。”
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应该守护着她的时间。
现在只能尽力挽回,然后用往后所有的余生去弥补。
晚上睡觉之前,孟筱走到了厨房边上,果然就看到背影挺拔的人正动作很熟练地泡着牛奶,搅动着牛奶的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掌覆在了玻璃杯表面,好像在试温度。
泡好之后,却是松了手,端起来喝了一口。
孟筱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
下意识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转身上楼。
没过多久,男人端着牛奶敲了敲门。
孟筱看着镜子里脸色绯红的人,暗叹一声自己就算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也不至于这么羞涩
却还是拍了拍脸才走到门边上。
开门。
就站在门口的人伸手把牛奶递给她,低眸:
“筱筱。”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晚安。”
她好像闻到了奶香味和他的气息杂糅在一起的甜腻香味,耳根突然热起来,接了牛奶,声音很小:“晚安。”
程慕克制地看着门在自己门前关上。
为自己刚刚没有俯身偷亲她感到庆幸又懊恼。
里面的人却是看着唇纹好像都没有了的玻璃杯,恍然一瞬,最后闭着眼睛把牛奶喝干净了,故作镇静地把杯子放下。
然而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男人“偷喝”她牛奶的行径。
懊恼地盖住双眼,翻来覆去地想一圈那么大,碰到的几率应该是很小的。
但是当天晚上居然就梦到了他喝完牛奶之后,直接把有了奶渍的那一圈,转到她面前,然后让她喝。
她抗拒着不肯喝,然后就被他喂了
醒来的时候,脸庞都是热的,目光停留在玻璃杯上,脑海中轰隆一声,整张脸都红了。
程慕在治病之前创立了,后来一直交给职业代理人处理,其他人是没有插手的,所以他回来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取回了在的一切权利,重新做回了执行总裁。
程家在本市的地位很高,程慕回来的消息自然也散播得很快。
作为年轻一辈在商界的领军人物,双腿残疾,但是靠自己也打拼下了半壁江山的程慕在上流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可是同样的,各种关于他突然消失是因为重病缠身,不久于世的传言也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男方本人不在场,却完成的婚约,也更像是为了冲淡死气才办的冲喜婚事。
所以之前嫉妒孟筱就算落魄了,却还是能遇上这么一门好亲事的人心气和缓之后,都是止不住地嘲讽着想看她的笑话。
不出他们所料,孟家的千金嫁过去之后,果然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自己先生,直接就这样守了两年活寡,就算程家明里暗里地护着她,也足以让其他人同情了。
后来孟筱又丝毫不顾及程家的颜面,在公众场合,对其他的异性都能露出痴迷垂涎的神情来,更惹得其他人厌恶不已,几乎成了整个上流圈子里的笑话。
甚至连累到了程家。
所有人都觉得孟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不是得死在自己每天都闹着的自杀上,就是得死在她干的那些荒唐事上。
结果孟筱那个不良于行的丈夫,程家的长子,却突然回来了。
这位的动向被其他人紧密关注着,但是这位却像是懒得应付他们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很少参加公开露面的晚宴。
于是又有人传他的腿被截肢了,所以脾气暴戾,不愿意见人。
程远手下还管着程氏,在竞争对手那里也经常能听见试探挖苦之词,可是往日总会沉默以对的人近几天却格外的神采奕奕,听到询问他有关程慕的事的问题,也只是笑着举杯:
“犬子身体已无大碍,牢各位费心了。”
轻松坦然的神色不似作假,之前等着孟筱摔得更惨的贵女们不禁捏紧了手指。
已无大碍,那不就是说明孟筱如果不被那位厌恶,就从此会是光明正大的程家少夫人了?
可是那个疯女人之前已经把程家的脸丢得一干二净,现在程家已经迎回了真正继承人,还居然还能忍受让这样的人做他们的儿媳?
但是很快,在贵妇圈里交际很广的程夫人就态度温和地击碎了这些猜测:
衣着举止一向是最得体的人一反常态地笑着对所有人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儿媳来,与她的儿子感情是多么多么好,对他们多么多么孝顺
好像是真的在为自己有一位孟筱这样的儿媳而感到高兴似的。
其他贵妇却是姿态优雅地吹盏,眉眼间带出几分傲慢和冷嘲来。
说得这么好听,能公然为外头的男人寻死觅活的女人,能有多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