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若无视那些老员工如丧考妣的表情,便喜庆的跟过年一样,众人交头接耳,说不几句,立马兴奋的大喊大叫。
就在刚才,周公放召集车间全体人员,开了个简短会议,核心就一点,给全勤员、副线、实习线长安排具体工作,更是放言等正式生产后,立马就要提拔一批人。
老员工集体沉默,阴沉下脸来,左顾右盼,希冀有谁冒头,去和周公放顶牛,他们注定要失望,毕竟有牛智奎的前车之鉴在,谁敢炸刺。
办公室里。
白颜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孙淞姣好面容,诧异道:“你怎么没出去看热闹?”
孙淞是看白颜没事人一样睡觉,好奇他的后手,怕错过而不敢出去。见他醒来,忙道:“你还有功夫睡觉,外面都翻天了。”
白颜打了个哈欠,侧耳倾听片刻,心下大为舒适,总算是给周公放找了点麻烦。闻言笑了笑,“我现在出去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趁着这闲工夫,多睡会儿懒觉呢。”
孙淞道:“你这是管杀不管埋啊,真够坏的。你给我说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颜站起身来,“你没发现我和你带进车间的新员工,都是月亮城的么,我也是月亮城的。”
孙淞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你是要提拔老乡,再反过来让他们推你位,我真笨,这都想不到。”
白颜笑了笑,“帮我个忙呗,去看看我那些老乡都分到哪些线,岗位都是什么,要是线头投放产品,或者线尾装箱的,就别管。”
说的就是叶楠和鱼兵了,不是白颜不想帮扶,问题是他俩岗位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又是个吊人的班,生产产品的时候固定在那,近一个月过去,连生产流程都没搞明白。
孙淞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白颜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顿时心里抹了蜜般,“哎”了一声,喜滋滋的走出门去。
等到孙淞离开,白颜才有些苦恼的拍了拍后脑勺,刚和孙淞说的,只是个大致方向,落到实处,拿什么去收拢人心?话虽如此,他还是有办法的,生产车间巡检员,普工级别,论实际权力,比线长还高半级,运作好了,手里没甜枣,也能钓到鱼儿。
材料室。
杨柏见到白颜,仍旧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都不敢问他来干嘛来了,让出座位,装模作样的忙着自个事情,等白颜开口。
白颜察言观色,暗笑杨柏演技拙劣,顺势坐在工位,杨柏等他开口,他又何尝不是在等杨柏说话,望着面前白花花的墙壁,不一会儿又犯困了,伏在桌子就打算睡。
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白颜的杨柏哪里还绷得住,忙叫道:“白颜,来拿材料啊?”
“啊!”
白颜眼睛半眯不睁,转过头看向杨柏,突兀笑起来,“你看我这记性,我来喊你出去玩啊,去找姚杏。”
“嘿你这人,那是我女朋友还是你女朋友啊,怎么你比我还心。”
杨柏气乐了,没好气道:“找你的阿罗阿罗去吧。”
白颜嘿嘿一笑,“我就是去找阿罗阿罗的,可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啊,这不是找你作伴么,你找姚杏,我找阿罗阿罗,两不耽误。”
杨柏脸满是无奈,叹道:“我真是受不了你,走吧走吧。”
两人走出材料室。
流水线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都在聊着周公放的开会内容,讨论着后续影响。
杨柏很是感慨道:“你是跑早了,不然现在你肯定当个线长。”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白颜没有口花花,而是认真说道:“我在这个车间一天,就能帮到你们一天。你有没有想过,让姚杏当线长啊?”
“让她当线长?她,不行吧……”
杨柏迟疑起来,心里想着白颜这是怎么了,也有些期盼,白颜本事还是有的,一月不到,连跳三级,混得风生水起,要说能帮谁混个线长,他觉得不太可能,可要说扶几个副线,还是靠得住的。
只是,白颜怎么会突然想到帮姚杏?
杨柏半信半疑道:“得了吧你,姚杏那人我最清楚,能躺着绝不站着,懒得要死,让她当线长,还得给她安排几个得力下属。”
透露出一点心思,白颜便不再多说,只是脸挂起了淡淡的微笑,杨柏这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拒绝的意思。
在车间转两圈下来做做样子,白颜便走到阿罗阿罗身边,和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不忙吧?”
杨柏亦是和姚杏搂抱在一起,没说两句,就朝白颜叫道:“哎白颜你不是要问姚杏当不当线长嘛,她就在这呢,说呗。”
“你不是说她不行吗?”
白颜脸笑容很是玩味,暗自想到这杨柏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说出这话,既想得好处,又不想承他人情。
杨柏恼白颜揭他短,冲阿罗阿罗说道:“阿罗,你看白颜,说过的话不承认,真没意思。”
姚杏帮腔,“什么狗屁线长,我还不希的当呢。”
白颜脸黑下来,一半是气他俩不识好歹,一半是羞的,敢情是他自作多情,想太多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线长职位。
正欲甩手离去,白颜忽然神色一怔想到些什么,半开玩笑道:“你不想当就算了,我叫鱼兵当。”
姚杏脸色不自然起来,微微别过头,不让人看到。
她这反应,反而让白颜坐实了心中猜测,再看向杨柏时,白颜眼中带了一抹怜悯,转而捧着阿罗阿罗的脸,轻笑道:“你男朋友被人欺负了。”
阿罗阿罗哈哈一笑,搂住白颜脖子,“乖,咱不气。”
玩笑几句错开话题,再没谈当线长的事,杨柏自觉搞砸了姚杏当线长的事,很是失落的回了材料室。
白颜看着他走远,心中百感交集,他前面走的太顺,要不是这次在杨柏和姚杏这里吃瘪,很有可能就会认不清自己,变得狂妄自大,那时再吃瘪,可就不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