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在自从那天见了孟已然之后胸腔就像是堆满了岩浆的火山,那一团火被囚禁的太久了,它的獠牙在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无论什么恩怨情仇都想好好的发泄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放下。
他把车停到了她公司的门口,目光紧跟着一个一个走出来的人,终于锁定了目标,他不能再错过她了。
而她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他一点都没有变,连喜欢的东西都没有变。那辆车是她陪他买的,车牌号也是她陪他换的,甚至他鼻梁上的眼镜都还是她挑的那个款式。那时她那么爱他,可后来却偏偏在命运的安排下形同陌路了。
她内心苦笑了一番,人总是要门当户对才好。不要说她思想迂腐,她孟已然不是没有年轻叛逆过。人啊总是会很奇怪,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可你就是不要听,总是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看,总是要栽了跟头以后才会听老祖宗的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话也是一样,有些话能生存下来,总归会有它的道理。
四目相对,孟已然偏过头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过去,可是很明显陈辞在并不是那样想的,他紧快上前一把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看着他,他还是适合穿休闲装,就这么一件素净的白T恤,他都可以穿的这么好看。
“孟已然,你好吗?”陈辞在仿佛是忘掉了昨天的不愉快。
“我很好,谢谢。”她裂开嘴笑了一下,努力使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僵硬,却又客气的游刃有余。
“孟已然,我有话要对你说。”
孟已然在想还要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昨天的侮辱还不够吗?
孟已然在他的面前显得有点软糯,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勇敢过,因为爱,所以卑微。就算是现在她没有直接拒绝他,只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陈辞在曾为此说过她,孟已然,你这样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以后只要是你不想的就痛快的拒绝,什么都不用想,要知道你有我呢。
她恨他,彻骨的恨。
黎柘遇透过落地窗观察着楼下的那一幕,眼神犀利而紧张。他一共就来这公司两次,一次是孟已然被问他名字那天,一次就是今天。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从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有一团棉花堵在他的胸膛,他忐忑不安,他想要见孟已然。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里都在想着陈辞在知道真相吗?陈辞在会把真相告诉她吗?她知道后会回到他身边吗?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只知道此时的他,一整颗心没着没落的,跳的那么疯狂,跳的那么猖獗。
他拉上窗帘,将冷气开到最低,低的似乎能呵气成霜。他指尖触到了玻璃杯,一股凉意侵入心里,他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他想见她又不敢见她的心情,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拼命的呼吸却还是窒息致死。
孟已然坐在副驾驶上,却没有了以前的欣喜。她还记得她和陈辞在提车的那一天,陈辞在说你可要帮我挑一个座椅最舒服的车,毕竟我右手边的位置一直是你。那一天她笑靥如花,以致于得意忘了形。
孟已然想,这么恋旧的一个人当年怎么就对她不能继续喜欢呢?
她告诫自己不要多想,缓缓闭上眼睛,好像这样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就不复存在了。其实两个多年未见的人,一般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可是他们却无从说起。从哪一句开始呢?难道是你好吗?她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显得生分的话了。她恍然,原来他们已生分的如此可怕。她腹诽了一番,想着还是闭着眼睛吧,看不见也就不闹心了。
“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一点没变。”陈辞在如是说。
孟已然想说你错了,世界万物都在变,孟已然自然也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至少她不再执着的想着他、爱着他也不再恨着他、埋怨着他。
陈辞在看着孟已然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内心深处的悸动还是一如当初。
陈辞在知道孟已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最了解她的。可是,当她挽着黎柘遇的胳膊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能作何感想,怒火中烧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贬低她的话脱口而出。但是每说一句她的不好,就仿似有一把刀剜一下他的心,千刀万剐也不过就是这般。
可是当孟已然看到黎柘遇时,她就突然明白了陈辞在的用意,他是故意的。
孟已然看着黎柘遇从她面前走过,他眼皮没有抬一下,犹如一个不曾打过照面的陌生人。
孟已然抿着嘴唇用着极致隐忍的眼神看着他,她看着他走到一个女人的面前,他看着他熟练的拉开椅子。他很绅士,而顺势坐下的女子,高雅的仿若仙子。
她想她与这女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孟已然咬着牙对陈辞在微笑:“陈辞在,看到我这样,你开心吗”她继续低头切手中的牛排,可是那牛排似乎也要与她作对,怎么都切不开,最后都快要哭了。
陈辞在将酒杯递给孟已然,接过她手中的刀叉,替她切了起来。
孟已然喝了一口:“不是酒吗?”
陈辞在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孟已然的面前:“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孟已然想说,可是我不开车我能喝酒的啊。
“你酒品不好,你也不能喝酒。”陈辞在笑了,他还记得孟已然是一个喝了酒就会发疯的女人。
大学时候陈辞在获得了学校推荐留学的名额,孟已然为了给他庆祝喝了一小杯啤酒就发起了酒疯。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一个劲儿的哭,还把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抹在他的衣服上。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决定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他怕他走了,这个女孩没有人照顾。
“你和黎柘遇不会有结果的。”
孟已然溘然一笑,局外人看的清楚,她想她真的又被冲昏了头脑。她只知道她与陈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却忘了她也是配不上黎柘遇的。烂泥巴与丑小鸭的差别就在于,丑小鸭可以变为白天鹅,而烂泥巴就只是烂泥巴,变不了云朵,再怎么洗,只能是自我毁灭。
孟已然晃了晃杯子,明明不是酒,却让人有点上头:“陈辞在,难道你以为我是配的上你的吗?”
“是的孟已然,你配的上我,也只有你配的上我。”
这句话如果是从黎柘遇口中说出来的,又或者是5年前的陈辞在,也许她能感动。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啊,纵然说的再好听、再动人又能怎么样呢?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她孟已然配不上这两个男人,身份、地位、金钱她统统都配不上,唯一可以比的也只有爱情了,可是成年人的爱情一文不值。
“你错了,我变了。”我以前爱你,可是现在我爱黎柘遇,用生命在爱,“以前我会妥协,可是现在我想要争取,我想把握住我喜欢的。”
可是没有等来得及争取,黎柘遇就和她提出了分手,没有原因。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孟已然还没有适应爱情的甜蜜,她就尝受了失恋的滋味。
孟已然拿着手机,手止不住的抖着,怎么都停不下来,心急败坏的找了个头绳把手绑了起来。她想问为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有谁会接受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呢?
她早就预料到了,意外是没有的,可是她还是难受,止不住的难受。
“你最近怎么都没有收到花了?”
孟已然想宁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轻描淡写的说:“分手了。”
“什么?!”宁晓和周扬一脸的震惊。
宁晓拍拍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孟已然没事的,网络上有一句话说什么来着——靓仔千千万,不行咱就换。咱们脏的好看,害怕找不到对象不成?虽然说你那个男朋友还真是人间极品。”
周扬也说:“对对对,不要太伤心,你看看我分手都好久了,我不就挺好的嘛。不过宁晓的话还是挺对的,毕竟你那个男朋友还真是不好找。”
宁晓指得是黎柘遇那不可一世的脸,周扬指的是黎柘遇那不可一世的身份。
听着他们这样评价黎柘遇,孟已然的心里就突然憋屈的慌,她又弄丢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想着想着感觉眼睛酸酸的。
“你也分手了?”宁晓也是一脸懵逼,她这个还保留这初恋的人,还憧憬恋爱的人,还是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难道脱单都是扎堆的吗?都那么向往极乐的单身世界吗?
“林章这个大渣男,竟然背着老娘同时和几个女人纠缠。真以为有几个破钱就能随随便便玩弄女人的感情啊?”周扬不说还好,越说越气,越说越带劲,“老娘最看不起没骨气的男人和玩弄感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是粪坑里的屎壳郎,就是苍蝇的儿子。生的是人模人样的,却竟干狗模狗样的事。”
宁晓人神共愤的补了一句:“对,人渣。”
孟已然此时真羡慕周扬,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孟已然也羡慕宁晓,天真的孩子气,单纯的可爱。
如果她也可以这样,就不必画地为牢日日夜夜饱受煎熬。
“来来失意的姐妹们,我来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宁晓神秘兮兮地说。
周扬打趣道:“什么?难道你谈恋爱了?”
“我倒是想”宁晓继续说,“咱们公司被老板给卖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
“是被封嘉国际收购的,不算好消息吗?”
“封嘉国际?那倒是个大公司。”周扬似有意无意的说:“咱们老板那么宝贝这个公司,怎么说卖就卖了。”
“本来是不舍得卖的,可是耐不住开的条件,听说还许给老板了股份。”
“我那天还偷偷拍了一下董事长的照片呢?真是翩翩贵公子。”
周扬点开图片一看,模糊的只能勉强判断出宁晓拍的是个男人。
“你这照片拍的也太有水平了。”
“嘿嘿,过于激动了。”宁晓不好意思一笑,“不过那个人有点熟悉,像哪里见过似的。”
“这个新上任的董事长就没再国内待过,你能再哪里见过。”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熟悉,好像叫什么……对了,黎……什么来着?”
“黎柘遇。”
“对对对,就是这个。”
当周扬说出“黎柘遇”的时候,孟已然一个激灵,好像是在哪里听过黎柘遇收购了一家公司。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也不见孟已然搭话。
宁晓捅捅她:“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在想,那咱们是不是要失业了。”她可不想刚失恋了还要失业。
“安啦,都收购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公布被收购,要遣散老员工早就遣散了。”宁晓瞄了一眼主管的办公室,“你没看咱们主管现在都像了血的小公鸡吗?估计可能还升职加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