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的时间还早,孟已然直接抱着纸箱去了医院。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上人还不是很多,她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一来,盯着窗外的太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空旷的草地上,太阳不骄微风不燥,晨晨追着风筝在跑,空气中都晨晨的笑声,她幸福的跟在晨晨的身后,是久违的幸福。
“姑娘醒醒,醒醒姑娘。”车上的乘务员喊着她,“姑娘咱们已经到终点站了。”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过站了。
到医院的时候,她看见孟衡晨正依靠在床头读者那本童话书,阳光打在他晶莹剔透的脸上,睫毛的阴影落在书上。
孟已然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人们常挂在嘴上的岁月静好。
“妈妈。”孟衡晨抬头,眼睛弯成个月牙。
那声音传进孟已然的耳朵里,恍若隔世。
孟已然激动的想要哭出来,她跑过去将孟衡晨揽进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
可是抱到怀里的却是一场空,晃晃自己的脑袋,原来还是一场梦,只是幸福的泡影啊。
她看着床上那个不能动、不能说话也不能向她撒娇的孩子终于不争气地抽泣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了陈辞在的眼里,心疼的目光似乎能拧出水来。
“孟已然,我……对不起。”他上前一步想伸手抱她,可是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用不着道歉,我确实是有过想抛弃他的想法。”孟已然的话里除了自责,听不出其他的感情。
“那天是我说话太重了,我没有什么资格说你。”
“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孟已然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晨晨,“陈医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能需要你再忍耐一会儿了,我可是来查房的。”陈辞在扬扬自己手中的记录册,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留在这里的。
“以前不都是刘医生来查房的吗?”
“刘主任今天进请假了,以后也是我负责晨晨。”陈辞在边说边记录着,王医生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
“怎么了?”孟已然看着陈辞在皱着眉,沉默不语。
“没事,我只是想起来刘主任说晨晨快要醒了。”
“陈辞在,晨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病症?为什么突然要让你一个肿瘤科……”
孟已然在说出“肿瘤科”三个字的时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可真是愚蠢至极,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晨晨他到底是什么病?我是他的监护人,我有权利知道。”
“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孟已然摇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晨晨他……”陈辞在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是什么严重的病,我都得知道啊。”孟已然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别着急。”陈辞在安抚着孟已然,作为晨晨的监护人,她是有权利知道的。
陈辞在思考再三,终于开口说:“我们怀疑晨晨患有视网膜细胞瘤,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只是怀疑,可能就是因为考虑到准确性,医院才没有告诉你。”
陈辞在想着还是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吧,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以后的消息可能都比不上今天的。
听到陈辞在的话,孟已然只觉得五雷轰顶,击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了知觉。
“成视网膜母细胞瘤是什么?我的晨晨是不是……”孟已然没有底气的问,“是不是救不回来了?”
孟已然听到“细胞瘤”这个词语就浑身瘫软,她的母亲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她知道这样的病是有多可怕,她也知道这种病有个通用的名字——绝症。
陈辞在扶住了她:“孟已然,你放心。”
孟已然木木的点点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惩罚她的一意孤行,惩罚她的报复。
“你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孟已然的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潮水,翻涌奔腾,“陈辞在,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他可是,他可是……”
陈辞在伸手想替她擦一擦眼泪,不料孟已然抓住了的手,说道:“陈辞在,我的晨晨他还那么小,他还没有拥有他喜欢的玩具,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他不能离开呀。”
“孟已然,我不会让他离开的。”
“真的吗?”
“真的,孟已然我是不会骗你的。”陈辞在说,“你现在不用太担心,我们还没有下结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这个病的治愈几率也是比一般的肿瘤病症高出很多,我们医院曾经就治愈过很多像晨晨这样的或者。”
孟已然点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然等晨晨好了,你就病倒了,那个时候谁来照顾晨晨。”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候有护士走了进来,走到陈辞在的身边说:“陈医生,王主任来了。”
“好的我知道,我这就过去。”陈辞在转身嘱咐孟已然,“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晨晨一定没有事。”
王主任就是陈辞在口中的王医生,在陈辞在回来之前就是他一直在负责孟衡晨。
“王医生您怎么来了?”
“哦,我今天来做检查,正好听到刘主任说孟衡晨的病有好转了?”
陈辞在摇摇头:“可能是想醒过来,今天我给他做了一个检查,结果不是很乐观,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成视网膜细胞瘤,而且癌细胞好像已经有了扩散的迹象了。”
“我看看。”
陈辞在把光片上了投影灯上,指了指某处:“您看这里,癌细胞已经向大脑这一块走了。”
“可以确定了,是成视网膜细胞瘤而且已经开始病变了,陈医生你现在的责任很重。”王医生戴上了老花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嗯嗯,我知道。”
“你虽然年轻,可是将那孩子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成视网膜细胞瘤这种病在肿瘤科不算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可是以现在来看这孩子怕是已经是晚期了,而且他还一直昏迷不醒,这实在着影响治疗的进度。”
“刘主任说应该快醒了,前几天说有护士看到他动了。”
“那就好,陈医生啊你可得想办法让这孩子醒过来。”
“我在想可不可以现在就做手术?”
“理论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并这样我们并不能准确的判断效果,万一手术中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可能对于医院来说就是常见的手术失败,可是对于这孩子和这孩子的家人呢?”王医生说,“我现在呢是退休了,但是孟衡晨这孩子是我最后一个病人,也是你回国的第一个病人。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多上心.”
“我知道,我不会掉以轻心的。王医生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病人和家属最讨厌医生说尽力了,我们总觉得只要说了尽力,就无论手术结果如何,都不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你会觉得你自己已经尽力了,手术失败也不是你造成的。”
“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我该走了。”王医生把手放在了陈辞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哦,对了这是我拿检查报告的时候,李医生让我交给你的。”
等王医生离开了之后,陈辞在才打开了那张报告,没想到这么快结果就出来了。
陈辞在拿着报告的手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此时的他应该是悲是喜。
陈辞在拿着报告就跑了出去,差一点撞在孟已然的身上。
“是不是晨晨出什么事了?”孟已然看到陈辞在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孟已然,我问你一件事,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什么事?”
“我只问你,你答是与不是就好。”
孟已然点点头,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却让她乱了阵脚。
“孟衡晨的父亲是不是我?”
孟已然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不是。”
“你要知道这里是医院,我想知道孟衡晨是不是我儿子是很容易饿事情。”陈辞在说着将亲子鉴定报告甩到了孟已然的手中。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想问我要抚养权吗?”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把孟衡晨扔给我,好让你和黎柘遇甜甜蜜蜜啊?我告诉你,不可能。”
陈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想心平气和的与孟已然聊聊的,可是谈及黎柘遇,心头就突突的往外冒火。
“晨晨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生他的时候把命都搭上了,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命,我怎么舍得不要他,我又怎么可能要把他让给别人。”
孟已然也不恼陈辞在的态度,像是像他解释,也像是在给自己说。
“孟已然,你太自私了。”陈辞在说,“就算你是他的妈妈,可是你凭什么剥夺他拥有父亲的权利。”
“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未婚生子,中途退学,单亲妈妈,你以为这些都很简单吗?”孟已然说,“我是自私,我没有问他的意见就把他生了下来,也没能给他一个幸福的生活,甚至现在我都不能让他睁开眼睛。”
陈辞在平静下来了,最没有资格责怪孟已然的人是他。
孟已然说,“陈辞在,你一定要治好他,你可知道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你。”
“其……你放心,我会把他治好的。”
陈辞在其实还有一事想要告诉孟已然,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怎么忍心告诉孟已然这样一个事实。
陈辞在想想还是算了吧,走出病房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又返了回去,果然,那个人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