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真蓝,那云真白。
那天风和日丽,那地山秀林青,那日一少年来此,背着漆黑的无名之棺,入住了无名之山上的无名之庙。
而如今,天依旧蓝,云依旧白,可那小庙却变成废墟,残垣断壁,支离破碎的庙宇内,蛛网暗结,已然是一副荒废了许久的模样。
庙宇前,一麻衣少年身背一物,被抹布包裹着,虽看不出是何物,但却足足比少年大了一圈,而少年的身体依旧笔直地看着眼前,神色是有些复杂。
昨日,这庙宇完好,今日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或许,老和尚并没有骗我。”
少年轻喃,眼里掠过一丝神采,但继而又消敛而去。
那日,他来到这里,被庙中和尚收留,相处半月有余,相互都有些了解,老和尚自称是修道者,但有时候却又说自己是修仙者,有时候还说自己其实是仙人转世,反正就是向少年表达出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意思。
在少年看来,老和尚是在疯言乱语,自然当不得真,可如今,他却有些相信老和尚并非俗辈。
老和尚之前说过,这庙宇其实很破,破的不能再破了。
但是少年未信。
因为在他眼里,庙宇虽小,但依旧整洁,完好,但如今他却不得不信。
前日,老和尚魂归故里,庙宇便成了如今模样。
显然,少年之前所见都是假象。
只是,少年嘴角忍不住抽搐,他竟然在此废墟中生活了半月,让他无语的是老和尚也未免太懒,竟然真的直接在此施展了障眼法,得过且过,骗人骗己。
“这个世界真的有仙吗?”
少年离去,心里有些期待,伴着一丝紧张。
他叫流明,并非此界之人,只因他拾到一枚类似印章的黑色长方体后,从一颗蔚蓝的星球穿越至此。
他是个普通人,没有武功,也没有特长,不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原来的世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向往不一样的境地,老和尚的这一手障眼法术着实令他感到惊奇,同时也对修行多了一份期待。
仙?
流明记得自己原来的世界里有着有关仙神的神话小说,他偶尔也会幻想,幻想自己能够穿越,如同小说中那般,体验到另一种环境,活出另一种活法。
行走在山林之间,流明一步接着一步,走得异常夯实。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叫什么山,老和尚也不知道,他问过,老和尚则是一问三不知。
老和尚说他并非和尚,只是途径此地,偶有所感,以为是突破之机便留了下来,见此破庙施以法术剃度出家等待机缘,直到流明的到来。
老和尚说,他这叫成心……哦不,是心诚。
他说流明是他的机缘。
流明一开始不信,后来以为是,如今却明白,他并非老和尚机缘所在。
他害了他。
不!
是它害了他。
流明虽然不知道此处为何地,但他早已计划好前行的方向,这里没有吃的,他又不会打猎,虽然有些担心山林之中的野兽,但不得不离开。
原因诸多。
他所前行的方向有人烟,或许是村落,他不知道,但只能向那边前行,其他方向俱是山林起伏,看不到人气。
半日时间过去。
头顶烈阳,流明依旧一步接着一步向前走,所幸一路安平,没有野兽,偶有虫鸟之鸣,他悬着的心稍稍有些回落。
累了,稍作休息,饿了,稍作休息。
傍晚。
夕阳西下。
流明站在一处斜坡向前眺望,几个起伏之外,有些薄烟飘荡。
“才走了三分之一么?”
他喃喃自语,眼里透着一丝无奈。
回首看了眼一边被抹布遮掩的东西,流明走了过去,靠在边上坐了下来。
走了一天,他已经很累,而且是又累又饿。
他没有吃的,而且从昨日开始,他没有吃一点东西。
‘现实与幻想终究有些差距。’
不知过去多久,流明眼皮开始战争,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晚。
夜空,繁星闪烁。
躺在地上的流明早已熟睡得酣畅,然而他却不知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距离斜坡百丈之外,一庞然大物缠绕着参树向天,头若青牛,身如巨蟒,尾裂双箭,灯笼大小的猩红双眼里闪烁着危险的血红之芒,直视着天穹那隐藏在星空深处的弯月。
良久。
它退回到地面,向着斜坡而去,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流明一丈之内。
昂起头颅,血红的双眸似乎在凝视着流明所在的区域,准确来说,它似乎有些在意流明背后被抹布遮掩的东西,此刻近在眼前的食物竟对它没有了半分诱惑力。
它眸子里有些好奇之色,有着贪婪之色,有着狂热之色,很人性化地展露出它此刻脑海中的想法。
但!
它也在犹豫,隐隐约约有种潜在的危机在威胁着它,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对于危险来临的感知。
吱吱--
它开始游动,昂着头颅,一边注视着流明所在,一边围绕流明环绕,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声响。
那是它身体在地面滑动与植被产生摩擦发出的声音,虽然音不算很大,但在静寂的夜晚里,却又十分的突出。
显然,它并不在意似乎会吵到流明,在它眼里始终只有那被抹布掩盖住的东西。
不久。
它耐不住了。
俯低了身体,张开了血盆大口,是打算连带着流明一起将它所在意之物一并吞下。
这时。
流明鄹然睁开眼睛,从迷茫到惊恐,眼球瞪大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抹布,将自己掩盖住了。
他这一刻的想法大概是这样:我看不见它,它自然也就看不见我。
然而。
下一刻,腥臭的扑鼻让流明那短路般的想法瞬间就分崩离析。
流明脑子一下子变为空白,他几乎能想象出一个巨大的牛头大口即将将他吞咬的画面,也就在这一瞬,他脑海意念一动。
嘭~
就在青牛箭蟒即将吞噬流明时,他背后那露出样貌的黑棺陡然伸出一类似蒲扇的漆黑雾掌,将其的脑袋死死地压在了离刚才的流明只有数尺的位置。
震荡之力将流明击飞,翻滚到了一边,只感觉全身都要破碎的他,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想法,只觉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