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但你身上的伤需要治疗,。”
江从寒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惜字如金,他知道江九黎不想说的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但江从屿决不能轻易饶了去。
“哥,我没事,我不要待在江公馆,我要离开!”
江九黎激动地立身,好巧不巧,手枪从袖中滑落。
啪——
掉在地上。
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她嘴角微微动了几下,最终没说出话来。
江从寒脸色一凝,望向她,又盯着枪。
江公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并不止猥亵那么简单。
他拾起手枪,沉甸甸的,仿佛压在心里。
“小妹……”欲言又止。
江九黎眼圈充盈着泪,“哥,假使我不是你妹妹,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会的。”江从寒微微一笑,枪递过去,“出门在外,记得最好换上男装。安顿下来,给我写信。”
他说:“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又说:“你身上的伤,不能拖,留疤了,还怎么许人家?”
摇头,叹息,“罢了,许不了,就回来,哥哥养你一辈子。”
江九黎不争气地哭了,“好啊,就怕未来的嫂子不愿意。”
两人的谈话忽然扯到了遥远的事情,远到他们自己都从未想过,这一别似永不相见一样。
是啊,兵荒马乱,烽火连天,每一次离别,或许都是最后一面。
“大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门外站着一个小丫头,怯怯地传话。
“我去一趟就来,你回房等我。”
江九黎点点头,只是没有时间再等了。
原本打算托大哥送她出城,既然江崇左迁怒于她,二房也没少吹风,不能让大哥趟这滩浑水。
她溜回房,将之前收拾好的首饰和钱带走,路过洗衣房,想到大哥说的男装,随手勾了两件,肯定是江从屿那畜牲的。
虽然心底嫌弃,但此刻顾不得什么尊严礼仪道德了,套在外头,戴了帽子就从偏门走出。
守门侍卫见那衬衣坎肩的料子,以为是江公馆的贵客,也没拦她,江九黎大摇大摆地来到巷子口。
到底是个弱女子,还受了皮肉伤,体力不支,一时头重脚轻直直地往前摔去,正撞向行驶来的黑皮汽车。
汽车猛地急刹,缓缓停下,还有一阵咒骂:“他娘的,不想活了!”
江九黎抬眸,太阳刺得人发晕……
几个穿军服的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喂,醒醒!”恍惚有人推她。
“少爷,这……”
一双深邃的眼睛睇着她,是谁?
她极力回想,涌上太多的情绪,堵着胸口,意识愈加模糊,飞到了过往的江公馆。
梦里,是温馨的画面。
“怎么你不剪头发?”江从寒问她,“留着这些辫子作什么,现在是民国了。”
他拿着剪刀满房间追她,她咯咯地笑起来,最后江从寒递给她一把蓬松的黑色东西。
她当即嚎啕大哭,他却扬声大笑,原来是一副戏子演出时佩戴的髯口。
“小刺猬,醒醒,别睡了。”
一只手将她从梦里拽出来,江九黎睁眼,耳边是火车轰隆的响声,窗外连绵不断的褐色山峦。
那人背着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