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善身上的酸痛感比起昨天已经减轻了很多,她知道那是药效在她身上逐渐扩散,初时身上各个感官还会排斥着毒药的侵蚀,融为一体时,便就无药可救了。
可就算没有这样的酸痛感所提醒着她事情的真相,眼前的陈淼脸上的讽刺气味却是很浓重,无异于再次提醒着她现今的处境,就像她刚才的问题,或许在陈淼眼里只是可笑的玩笑话,那是只老狐狸,怎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还会怕她这刚出茅庐的小丫头吗?答案是否定的,楚善有些后悔刚才直白的语言,但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是一个性质的,收不回来的。
从用完早膳之后,陈淼便一直陪着她下五子棋,她也不记得是输了第几把了,输多了只觉得不甚在意输赢,比多少把五子棋也不是她说得算的,只是她持着白棋子,陈淼持着黑棋子,总是黑棋子的持棋人在掌控着局面,她觉得陈淼像是在警告她。
大约是十四次输棋局,那陈淼似是逗乐一番,提起了从来没有人向她说过的话题,“熙昭娘娘,可想知道你母亲在元丰七年是如何死的吗?”
楚善微微有所动容问道:“陈先生知道?”
他记得很清楚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那是他徒守着仁德道义所摧毁的一刻,“准确来说是元丰七年十月初四,医官们算不准她的死期,所以那史册上记载的生卒年不详,她的好哥哥乐邢竟是一笔带过,老夫记得她死的那天很多人都在,几乎都默认她的死,被人发现尸骨时,已是发出恶臭,至亲至爱都认不得那长相,唯有楚钦将她从长安城外迎回府中厚葬。”
从前那般耀眼的公主殿下,最终芳魂散尽,徒留史书寥寥几笔的话语
“是谁杀了我母亲?!”他瞧着楚善眼里的狰狞,觉得十分的可笑有趣,但又记得这样细微的表情,他的的确确在慈宁宫拜见时见过。
“是谁很重要吗?”有些人给了机会,有些人递上了毒药,有些人掌控着她自由,有些人默认这样的行为,可真正致死她的却是一个人。
“颖川,颖川青山,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所有的谜底,和掌控棋局的人都在那里。
他想起记忆中颖川瀑布的壮阔直下,自己壮年时满心报效国家的热情,“你母亲当年在那里寻得真相,也在那里被黑暗所吞没,你若执着,或许是下一个灵慧。”
陈淼将手中的黑棋不经意的放下棋盘格不起眼的一处,楚善随之赶上,白棋悄然落下间,楚善惊喜呼出:“陈先生,这次是您输了。”
一盘棋局之上,皆是小心翼翼的布局,却在一不留神间,将缜密的布局所打破,满盘皆输,无论之前如何的努力,也是如此的结局,他看向楚善欢喜的表情,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得意,该是这个年龄孩子的喜乐。
原来无论如何的小心,还是有漏洞存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