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木肃苍白的脸色,温玉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连月的奔波劳累,木肃都没表现出太多的疲态,他都以为木肃的病已经好了,没想到昨夜就这样熬她一晚,脸色就变得这么差。
队伍行的不如昨天那般急了,木肃在马上一晃一晃得就要睡着,正在她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耳畔恍惚听到了戚校尉压得低沉的声音。
“她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昨晚整整一夜无眠,今早又闹着腰疼,恐怕是她身子吃不消了。”
即便木肃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猜到戚校尉现在的脸色得有多难看。这个温玉怎么回事?读书就说读书,故意说的这么意味不明是什么意思?
可不对啊,他们走在队伍最后,怎么会有戚校尉的声音?
她想睁眼瞧瞧,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身上再聚不起丝毫力气,任她如何想起身,身体都没有丝毫的回应和动静。
越是睁不开眼睛她心里越是焦急,身体仿佛不再是她的了,这种失去控制的焦急和恐慌,随着时间的拉长愈演愈烈。
紧张之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片漆黑里嘈杂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偶有一两滴水滴的声音,环境也静谧下来。
木肃心里一空,知道自己这是被拉魂了,周围人声鼎沸,身边罡火极旺,自己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拉魂,显然那边施术的断不会是鬼族的人。
到底是谁能用鬼族的术来召一个活人的魂呢?关键是他竟然还成功了!?
可她怎么会被拉魂呢?拉魂是要有引子的,起码要有一件她贴身带着的东西或者血液,自己的东西她向来看得紧,七年之前京都的贴身之物也早就被她付之一炬了,况且都已经这么久了老早就该失去效力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渐浓,暗黑之中,木肃看见了脚下有一方法印,随着光线流转她闻到了浓重的魔血。
这印是魔血画的!难怪可以拉活人的魂!
她惊了一瞬,魔族寿长无子,能突破天界的法印出魔域来到人界的更是不过百数,如今又全在襄王的管控之下,到底是谁,竟然可以这么干呢?
漆黑的环境下,她的身形明明灭灭,及其稀薄,木肃在黑暗里辨别着四周,忽然,她在法台上看见了前不久被她卖掉的那块信物……
身体和心齐齐一空,她惊恐地望向了远处水滴响起的地方。
滴答——滴答——
一名女子被倒刺牢牢地捆在了刑架上,半身鱼尾泡在漆黑的脏水中,而木肃听到的水声正是从她低垂的脖颈上滴到脏水里的血液。
国师炎魔?!她这么快就被抓了?原来画阵用的是她的血?那画阵的人……
木肃想上前看看那魔是否还活着,可法阵的面积有限,她只是一缕幽魂断然走不出这个魔血所画的法阵。
嘡啷一声巨响,一名男子扔了匕首在地上,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踏进了脏水里,一把掐住了国师正在流血的脖子:“你骗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也许是她真的快死了脚踩阴阳两界才会召不出……真的不关我的事!”国师被迫抬起了那张妖冶的脸,呼吸困难地说道。
木肃在一旁看的浑身泛凉,她分辨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襄王玄尚……而这个地方就是——大理寺。
“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的?为了让你安心和我对抗神族我让了你多少,你自己数过么?”玄尚一把扯起她的头发,脖颈上深可见骨的一道参差疤痕猛地挣了开来。
国师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魔吼声在幽暗的牢房里听得人汗毛倒竖。
木肃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消散在了阵法里。
玄尚感应到阵法异动,疑惑的转头往身后看去,阵里依然什么也没有,周围安静地可怕。
他有些失去了耐心:“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林潇在哪儿?”
“我真的没见过她!真的没有!”
玄尚朝身后一扬手,法台上的信物受法出现在了他手上。
“那这个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我在淮西发现的!一个商人卖给我的!他是从战死的尸体上翻来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不是让你再重复之前的谎话。淮西我已经叫人彻底翻查过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商人。你若是再不说,可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炎魔从喉咙底发出嘶吼般的笑,刺耳又惊心。
玄尚皱了皱眉头,甩开她脏臭的头发厌恶道:“你笑什么。”
“玄尚,你是王,你永远都不会相信别人,你就是找到林潇又能怎么样?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你手下做一条狗?!你会相信?!”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玄尚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
“那让我猜猜看……难道你找林潇是因为她知道的那些事?你担心她联合各地门阀反你?”
“大可不必这样忧心了,你对各地的把控已经成形。今日法阵都召不出她的魂魄,她一定是脚踩阴阳两界,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你了!”
“我真的看清了,我们联手吧!对抗神族成为正统,难道这不才是我们都想看到的么?我们永远奉你为王!”
玄尚冷笑一声,打断了炎魔后面的话:“就因为魔族能出魔域的少之又少,你又难得的拥有灵智我才几次三番地容忍你忤逆我。甚至还因为你杀了林潇。你以为,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还会信你的效忠?”
炎魔疯狂的挣扎了一下,倒刺刃进皮肉她也浑然不觉:“那林潇呢?你就确定她还会信你?你这样疯了似的找她,到底是想要她真正死在你眼前让你放心?还是想继续用她替你平复民怨?”
“老老实实做一个战败者吧,你不配问我问题。”玄尚转身踏出了浅池,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只一个眼神,身边的行刑人就看懂了襄王的意思,微一行礼,抽过一只细刃,就走向了炎魔。
见骗不过他,炎魔疯了似的怒吼狂笑:“哈哈哈哈莫非你看上林潇了?你看上了自己养的狗?!你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