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过半,部分宾客拜完寿已经陆陆陆续续离了席,蒋竹笙一直没有瞧见滕宇飞,她穿过长廊在人来高的金钱树后看见他,她悄然的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所及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大衣身形修长的女子,戴着浅灰色口罩盖住了大半边脸,但她仍视力很好的看见了她口罩外裸露的皮肤上歪歪扭扭的伤疤。
是她……
蒋老爷子这次操办生日,其实是有去帖子请顾秉年家的,但因着出了那么多事,送帖子时也没讨到好脸色。
顾以沫的到来是蒋竹笙始料未及的,她原以为,出了这些事,她定是恨透了这一家子的人,恨透了自己。
可,她此刻却谦谦有礼的给老爷子祝寿,还说着让人开心的话,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
将心比心,若今日换成是她蒋竹笙是顾以沫的话,别说来贺寿,没炸了这屋子里的人都算不错的了。
面对着这样乖巧懂事的顾以沫蒋竹笙心里又更痛几分,而更加笃定了自己要上门去谢罪的想法。
她百感交集,最终不忍心出声叨扰儿子,他心里的苦,他心里的痛,还有他的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里,可这些都是她这个亲妈造下的孽。
她默然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宇飞……宇飞……”
蒋老爷子故意四下瞟着目光喊人。其实打从顾以沫进门,他就看到滕宇飞猫着腰躲在那,到底是过来人,深知自家外孙情深意种之人。
滕宇飞直起身往大厅走去,状似无意前来听从吩咐。
“宇飞呐,以沫要回去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你送送人家。”蒋百川
“外公,不用的,您这儿忙,我开了车的。”顾以沫
“要的,要的”蒋百川一边朝着滕宇飞使眼色。
“不差这会的,来回也就一会的功夫,我送送你。”滕宇飞
顾以沫微笑颔首,便迈步往门外走去,滕宇飞落在她身后一步,跟上。
雪花飘落揉着一抹冰寒氤氲着大地,晶莹,圣洁,缱绻了岁月。
她在车位前停下,顿了顿拉着车把的动作,转身抬眸看向他,雪印下了她娇柔的目亮,隐隐散开一抹黑发的清香,几片落雪沾上衣裳,她飘逸的倩影与雪辉映,惊艳了这个飘雪的冬日。
“你明天有空吗?”她的目光平静而坦然,轻浅的声音软糯,温和。
“有空的。”
“明天……去一趟民政局吧。”
“……好……”
等来回答,她浅笑转身上车。
滕宇飞贮地看着她倒着车子,绕过他,越来越远,消失在茫茫的大雪里。
他的眼里几粒细碎的星光瞬间碎成一片黑暗,任雪落满衣衫依旧挺拔而裾傲的站着,带着遗世独立的孑然一身。
“若……这是你所想要的,我必成全,于你,我亏欠得太多,终是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也不敢……不放手。余生,但愿你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