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瑜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一番聊下来,除了给林炎了二百两银票,更承诺,若是这书销量好,还会抽成给林炎。
两人因着志趣相投,又因为黄景瑜性子直爽,就聊的忘乎所以,聊到俩人都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那黄景瑜还会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期间,林炎想到后天就要去京城退婚一事,来回怎样都要十天半个月,这样一算下来,这三回以后得书稿恐怕不能按时交到黄景瑜手中。
于是,他选择了如实相告。
没想到那黄景瑜听闻,先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一拍大腿笑道。“这有何难,我修书一封,你可以在京城直接找我家书局的掌柜,把手稿直接交给他就好。”
“嗯,这倒是个可行的方法,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担心赶不回来,给你黄兄交稿这事了。”
林炎客套说到。
俩人又交谈一会儿,黄景瑜觉得林炎既然要上京城,这作为兄弟的,肯定要送他一样礼物。
于是,等林炎告辞离开之际,黄景瑜直接附耳嘱咐了一旁的仆役一番。
“林兄,你要入京,挤着那些大车铺的马车也着实不方便了些,为兄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薄礼,助你能顺利到达京城。”
黄景瑜这般说道,林炎不禁好奇起来。
等二人相携走到大门外,闻到一声马匹嘶叫的声音,林炎这才知道,黄景瑜送自己的,竟然是一辆马车。
两匹溜光水滑的枣骝马拉着一辆雕花漆润的车,车子两侧各有两个木牍窗格,垂着银蓝色的锦帘。
“这……”林炎望了一眼这马车,顿觉得礼物太为贵重。
林炎虽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但也知道,古代的车马其实就跟现在的汽车是一样的道路,一般家庭根本不可能有马车,来回能坐个牛车都已经不错了。
这黄景瑜送马车,在现代无疑就是送了一辆豪车。
这礼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贵重。
“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林炎如是说道,却不想黄景瑜哈哈大笑起来。
他立在大门处台阶之上,顺手拍了一下林炎肩头。“贵重什么呀贵重。平生能有林兄这样的知己,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林兄所写之话本,往后能助我财源广进,区区一辆马车又算得了什么。来……”
拽紧林炎衣袖,黄景瑜就把他带到了马车前面。
车架前坐着一位车把式,见着黄景瑜走来,立刻毕恭毕敬的称呼道“黄老爷……”
“吁,徐曾,你以后就归我这位林兄弟差遣了,他这几日就要上京城,你可要鞍前马后伺候好。”
那车把式徐曾一看就是聪明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知道了黄景瑜当然心思。
赶紧执着马鞭拱手作揖道。“见过林公子。小的徐曾,往后就听您的差遣了。”
这两日全凭腿走的林炎心中很是欢喜,几番推脱不下,只好接受了这件礼物。
……
辘辘的马车穿过北城的街道,慢慢向西城驶去。
坐在车中靠着软垫的林炎多少有些熏熏然。
前日自己还输出基本靠吼,出行基本靠走的穷屌丝,怎么也没想到经过这两日,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自家和袁家依旧是家徒四壁,但日子总是人过的,这走着走着就能走上康庄大道。
那往后……
自己能给予茉儿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这想着想着,心中不由的美滋滋的,情不自禁手就拂上了窗牍上挂着的锦帘,锦线银丝,当真的低调奢华。
这种素雅的色泽,让林炎不禁想到了袁茉儿。
一颦一笑皆是迷人,一静一动都是风情。
虽是豆蔻的年纪,但是却有着妖精般魅力。
只要一想到她,感觉就有种莫名的暖意袭上心头,痒痒的轻轻撩拨着心头。
看着银蓝色的锦帘,林炎望得出神,这脑海中好似又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定了定心神,突然前弓身子撩开了前面的门帘。
“咦,林爷,你怎么出来啦?”车把式徐曾正赶着马车,并不曾回头,但林炎的动静,他却能感觉的到。
“沿着这里,去西坊袁家吧,我来指路。”林炎指着前方的拐口,开口道。
“好嘞……”
……
柳梢低垂,楼角高耸。
河岸处绣楼外,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小楼内各个绣娘屏息而坐。
二楼一处靠窗位置阳光正好,下午的暖阳透过敞开的木窗落在了一副绣卷之上。
绣卷上正在绣的是一幅菊花,金黄色的菊瓣堪堪只是绣了个开头。
绣架前有两名少女,一名捏着绣针坐着,一名则微微躬身,认真指点着绣面。
“仙枝,你看啊,这菊花花叶的针法一定要用绕针,斜行的短线缠绕着形体绣作,由这边起针到那边落针,方向一定要一致。
而且,这里这里几处,针迹要做到匀密,边口要齐整,如果线纹乱,针口毛,则不足取。
来,你再耐着性子试试看,一定会绣好的。”
说完这话,站着的少女直起了身子,面带微笑的扶住了坐着的少女肩头轻声说道。“仙枝,刺绣最忌急躁,所以你一定要耐着性子,好好练上一年,到时候你也肯定能绣出上乘的佳品。”
“哎”坐着的少女低着头,手中的丝线慢慢缜密的绣着。“茉儿,你可别安慰我了,我就比你晚来绣楼两年,如今你已经是出师了,打绣样,绣技样样出众,连苏师傅提起你,都是一脸骄傲,而我……也就能绣那几个简单的样式,绘几个简单的绣样。”
说完这话,名叫仙枝的少女长叹了一口气,微转头颅带着些许幽怨的望向站在一旁的少女——袁茉儿,接着娇嗔道。“怎么努力,我都没有你这般优秀,你就别安慰我了。”
“哪能呢……”茉儿娇憨一笑,轻轻用手揉着仙枝的肩头。“苏师傅也常夸你呢,说你气质沉定,只要更耐一份性子,肯定会学有所成,更进一步。”
“哪位在这儿背后议论我呢……”袁茉儿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了女人清亮的声音,柔美中带着沉着,雅致中透着揶揄。
声音落下,楼梯口转出一道身影。
上着碧绿色对襟攀枝石榴的褙子,下着一条素色长裙,就这样端正雅致、蹁跹袅娜的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