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曾:“这叫妖精打架。”
夜色深沉,春色无边。
徐曾拉着金玲,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屋中,就自顾自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了。
......
时间如梭,转眼就到了袁茉儿比赛的日子。
一大清早,林炎就早早起床,明显感觉比袁茉儿还紧张。
到了皇宫织造局门前,林炎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反而担心更胜。
眼见着林炎这种老母鸡担心小鸡的状态,袁茉儿就忍不住想发笑。
他手紧紧攥着,都有些略微发抖,根本不像平日那般云淡风轻。
“别担心了,不就是场比赛,输赢都是无所谓的,即使输了,我也只是少赚些银两,与我将来并无太大关系的,晏哥哥。”
林炎垂下头,望着袁茉儿的小脸,先是一滞,接着才长吁一口气说道。“茉儿啊,我其实不太担心你比赛。”
“那你担心什么?”
林炎:“我只是担心,三日我不见你,我真的很想你,再来吧,你在这里面吃不好穿不暖又要怎么办呢?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袁茉儿:“啊!”
林炎这话,瞬间直击袁茉儿的心窝子。
说实在的,以前的他,断然不会这样,时常把关心问候的话常挂嘴边,但随之而来的关切也似乎十分冷淡。
可先在林炎,好像一株火苗,时时刻刻都在温暖着自己的心,让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向他靠近。
就像这会儿,袁茉儿都想靠到他身边,让那些注视着他的绣娘躲远些。
尤其是四周,已经有越来越多欣赏的眼光落在全然不知的林炎身上,袁茉儿更加的想要以一种方式向她们宣示主权。
“晏哥哥,这日头有点毒啊。”
袁茉儿脸色微白,手搭在自己额头上。
“毒?”林炎望向天空,已经到了春末,马上要入夏了,虽说天气依旧凉爽,可这日头的光,还真如袁茉儿所说,稍微变得有些毒辣。
尤其是那内黄外兰的光晕,还真是不敢抬眸看上太久啊。
“过来,我给你挡着太阳。”林炎相当自觉,拽着袁茉儿的衣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影子中,这样的话,一半光晕都照在了林炎身上。
但俩人的姿势,此时在外人眼中却相当奇怪。
就好像一对相偎相依的恋人,瑰丽的站在那里。
时近中午,织造局的大门才徐徐打开。
各色绣娘纷纷拎着轻巧包袱,拿着入门的牌子进了去。
送到这里,林炎算是真的不能再进了,于是他目送袁茉儿,挥一挥手,目送她随着走进了织造局。
这几百号人浩浩汤汤,跟着领路的内官穿正门,走林廊,足足步行了一刻钟,这才到达了织造局内院。
内院正堂前面的场地大且开阔。几百号绣娘站在其中,也不嫌拥挤。
正堂门前,一道屏风矗立在那里,屏风后影影绰绰能看到两道坐着的身影,身影两边一字排开站了几十号人,有男有女,分别穿着內侍,女官的衣服,绝大多数垂手而立,站的规规矩矩。
再往下看,两侧林廊内站着许多身穿青蓝色内官服的女官,一个个也是冷眉冷眼,严阵以待。
而整个院落前后,都笔直站立着许多内卫,执枪矗立,身姿笔直。
如此大的阵仗,许多绣娘都是第一次见。但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明显觉察出了与以往不大相同的地方。
“奇了怪了,三年前也举行过一次绣娘大赛,那次也只是织造局几个女官理着事,怎么今年这阵仗变得这么大?”
“那屏风后是哪个贵人吧,只是一场小小比赛,这贵人都来了?”
“可不是么!以往这种赛事,也就是趁机为宫里添些绣娘,哪有什么贵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年这比赛还有别的要求?”
绣娘中有人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交头接耳起来,不消片刻,金玲和袁茉儿就知道了这次赛事与以往规模上的不同。
只是她俩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坐在正堂台阶上,躲在屏风后高高在上的贵人中,有一人已经等的望眼欲穿、心急若焚。
宽大锦袍衣袖下的手,牢牢抓着金丝楠木制成的交椅扶手,手心中丝丝汗渍已经沁出,染的椅子扶手上光滑如镜。
头上一顶攒珠金冠上垂下的金玉珠子,因着主人在椅子上轻微的摆动而恣意碰触,相互之间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一边探头,一边努力目光掠过一个个绣娘的脸面,似乎在众人间寻找些什么。
来回掠过众人脸面,终于在那群绣娘的一角处,发现了一道身影。
而此时,织造局主事的女官走到了众人前面,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位置,大声咳嗽了两声。
下面的绣娘也是畏惧权贵的。
一听到咳嗽,站在前一排的绣娘赶紧站直了身子,其后的绣娘,一排影响一排,须臾间整个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奉陛下旨意,织造局三年举办一次的绣娘大赛又要开始了。”
高亢的声音传遍整个院落,院中的绣娘一个个都是仰着头,注视着女官的表情。
不过女官毕竟是深宫中常年当差的人,常年的锻炼让她面对这帮绣娘时,早已练就了波澜不惊的面容。
“而今年的考题,与往些年略有不同,今年的绘稿……”
女官声音落下,一旁的两位內侍就抬着一个架子走了出来。
架子上篷着一张皮子,皮子上誊着一张残破的画稿。
画稿上隐约可辨是两人,一左侧是一个女人,身着便服,一大半头颅和身子都被泥污染了,只有一半眉梢和翘起的凤眸一角及带着温暖笑意的唇。
她怀中搂着一个孩子。
半张脸和身子也是掩于泥污之中,但孩子露出的灿烂笑容还依稀可辨。
画一出来,整个场上的绣娘都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绘稿之中,动物比风景要难,而人物要比动物更难。
更何况这次给的画卷,还是一张辨认不清的人物图,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张图呢,是大师杜谚为酉阳长公主所画的母女图。只是可惜,公主从边关进京之时,这副画意外损毁。
这些年公主遍寻画师,想把这幅画恢复如熙,结果大都差强人意,难达杜大师之意境。
再过余月,就是酉阳长公主生辰,陛下与公主是同胞兄妹,所以想籍由这次绣娘大赛,在天下遴选技艺精巧之绣娘,把这幅图以绣品的形式,从新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