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一副了然的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拔刀相助,却没料到他蓄谋已久,若是你不把他护在你身之后,他怎么可能盗你的剑气。这气息传递,若想在一天中沾染,近身跟随,再加些手段,也是可以做到的。”
前些时日,河晏真君唤出来的时候,林炎就问过验剑伤还有尸体残留剑气这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河晏真君答,这个世界上有储存味道和剑气这类东西的,不过储存味道这种东西,譬如储香罐之类的,不说应有尽有吧,但也是不少。
而像储存剑气这些的,可就比较罕见。所以理论上讲,若非想要栽赃嫁祸,是不可能去大费周章的寻这些东西。
而储剑气的物质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必须是新死之物,上面剑气才得以保存,才可以取之。
而取用之物,包括河晏真君自己来说,也只听说过一次。
据说当年临沧派掌门之争时,一派之中曾现栽赃嫁祸的事件,而其中就有一件储存剑气之物,名叫东麟碣。
此物据传除了能储存剑气,但亦可以拟剑气之味道,存于死物身上延长时间。而且东麟碣还有一高处,用完一次后,会直接消弭于无形。
但因着这东西太难取,而且不留痕迹,所以关于它的讯息,也只能是传说。
按照河晏真君的话说,是万万做不得真,他更愿意若是袁茉不撒谎,那么极有可能是她的剑不小心落到了别人手中,而有人故意而为之那。
若是这样袁茉被栽赃嫁祸,那也不得怨天尤人,活该自作自受,牵连清月派颜面无存。
听听,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袁茉真被盗了剑气,被人栽赃陷害,也是属她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而且使师门名声受损,远比她身死事大。
说到底,铁证如山,他对袁茉的话还是半分怀疑,半分保留。
自己的徒儿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因为体内封印着魔神,所以宁愿选择不相信。
林炎听了这话表示很寒心,和河晏真君还曾争辩了两句,不过看那位大神的样子,一切以天地正道为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若是袁茉真是被冤枉,有证据证明,他一样表示支持。
而此时,袁茉听了林炎的话,心中一沉,眼神突然深沉起来。
“师父,临沧派陷害于我,我自会找他们讨个说法,这件事徒儿会自己解决,绝对不会让师父为难的。”
袁茉信誓旦旦的说,却招来了林炎一个大白眼。
傻妮子,人家就等着给你挖坑跳呢,你还上杆子上去。
不过……
林炎结合河晏真君的说法,又陷入了一种疑惑。
若那人只是针对让袁茉死去,为何……
林炎眼睛转向袁茉,看着她那一脸严肃。
“茉儿,为师问你,若是你去临沧派讨个说法,会因为一时之愤将他一派灭门么?”
“师父!”
“说实话!”
袁茉沉默了一会儿,阖动了两下嘴,轻轻说道。“在师父面前,徒儿不敢瞎说,若真让我恨急,我还真保证不了。”
“保证不了灭他一派?”
“嗯!”
袁茉决绝说道,却换来林炎无奈叹息。
若照这般下去,这妮子恐怕又是如上一世一样,落个团灭临沧,终成魔神的地步。
林炎将袁茉搂在自己怀中,下颌放在她的头顶。
袁茉趴在他的怀中,身子有些僵直。
说实话,这样的师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的师父虽说对自己不错,但都是冷着脸,只过问自己衣食住行是否合适、学业课程是否按时,其他的,师徒俩再无半点交际。
但因着自己是师父带大的,所以她对严厉的师父还是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再加上师父……
按照大家的说法,那真是仿若谪仙般俊俏的人物,都说姐儿爱俏,师父这样,哪能不爱。
如今,师父经过一夜缠绵,对自己格外呵护起来,袁茉出了觉得多少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小窃喜。
“师父……您……”
“茉儿……这件事交于我来处理,可好?”林炎的声音在袁茉的头顶蕴开,让袁茉心中不由一暖。
“嗯,好的,师父,袁茉信你……”
……
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荧光。
转眼间,已经到了深夜。
这一天,袁茉和林炎谈完,便遵照他的指示不再出此院落。
而知道内情的小团子,则是要求他们的师父陪着他们在院落中玩了好久。
等到这一会儿,琢磨了一下午的林炎才想起,好像很长时间都没听到两个小团子在屋外嬉闹的声音了。稍稍思忖一下,就知道可能被袁茉带去休息。
林炎,有些累了。
从座椅上站起,先是伸了个懒腰,便想着按照河晏真君的说法,在这夜深人静,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尝试一下好好修行的滋味。
河晏真君院落中自有一处瀑布。
瀑布从山上涌下,形成了一片池塘,池塘不大,也就如竹楼般大小,但聚水成洼,再加上经年累月的沉积,反而成了清月派灵力最丰沛的地方。
河晏真君为人古板,为师严厉。他上辈子也不知道敦促弟子学习太习以为常,即便是这死后,也不望谆谆教导林炎几句,什么为一派掌门,切不可在修道一途上有所疏卸,亦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而乱花迷眼。
反正宗旨就是一句话——清修、苦修、早得道、早解脱。
林炎当时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大翻白眼,心想,你这架势颇得当年我学校训导主人的真传,数读书不努力,只能按部就班,朝九晚五苦哈哈领工资。
可不想想,世人皆凡人,哪有几个能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
包括他训导主任,不也是苦哈哈的陪着这帮学生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不过,来此这么久,每天还要照顾两只团子,林炎还未体味所谓的心静如一的修行。
如今袁茉回来了,他倒反而有种想要听河晏真君一席话的想法。
于是,他大手一挥,就踱步向瀑布那里走去。
来到池边,脱掉外衣,只着内衣,林炎迈脚进入了水池之中。
池水有些冰凉,但真如河晏真君所说,水中就有着丝丝缕缕幽兰色的灵气直灌小腿,顺着经脉游倏一下游走全身,汩汩如琴弦般的感觉拨动林炎心头。
舒服,真舒服。
这种涤荡心灵,直冲百汇的感觉是林炎从未经历过的舒畅。
随即,他想也不想径直走入池中,朝那泊泊水幕之下走去。
正所谓身心合一,这水幕之下有一方圆石,正是河晏真君修行打坐得地方。
此处能隐匿身形,更能让身体的每一寸都充分与天地灵气接触。林炎坐在圆石之上,盘腿打坐,根据五行吐纳气法,不消片刻,便以入定。
而这厢,袁茉把叶里来、叶里黑安置号,就决定找个地方好好盥洗一番。
虽说修行者可以好久不用洗浴,掐个净身决就能一尘不染。
可袁茉以前在自己院落,还是喜欢像凡人一样,去寻处水源好好清洗一番。
以前她住的地方离师父的院落不远,院子中有一处飞瀑,闲来无事,她还会带着两小团子在里面嬉戏。等到晚上,就可以顺便洗洗再修行一番。
如今在师父院落,她知道这里也有一处泉水,和自己院落中的发自一处。
再加上……
袁茉抬头望天,发现早已更深露重,而且师父屋中灯还亮着,她便凭主观臆定,此时师父肯定还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