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闯进来想杀我的人是赵莹芙派来的？”

玉琼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纪相思。毕竟她曾经也帮了皇后不少的忙，现在人家要杀她，让她多少也防着点。免得她傻兮兮的，被缺猴耍还不自知。

纪相思惊得站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赵莹芙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也不少，平日里在丞相府就是一个透明。刚认识自己的那会儿，就因为不想被太后安排才找到自己跟前来的。不冤仇，就在她跟李昕这事上，自己或多或少的还推了一把，怎么的也算是成其好事吧！要她那样性子的人要买凶杀自己，纪相思还真是不信。

“这可是京兆府尹在陛下面前一字一句，亲口的。若是有假，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那会儿，见京兆府尹进宫来汇报情况，他也不方便留在那里。况且他本身也想拒绝皇帝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差事，正好是个借口，走为上计。

正拱手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被李昕喊住了。

“云麾将军留下听听吧！怎么那丫头也算是住在你府上。”

关于那间宅子在位置上的那点手段，只要查查就知道了。毕竟是从威武侯府分出去的，地契还是威武候府的。

玉琼只能了声是，然后站在一边，听京兆府尹继续下去。

京兆府尹跪在皇帝面前，一头的汗。

来之前他是犹豫很久的。

也这事也是奇了怪了，刚出事的时候自己派人去找，现场被烧得是一塌糊涂，顺着威武侯府提供的线索找下去，也干净得很。那些人像是会飞遁地一样，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明明瞧着要朝着悬案的位置上去，结果出人意料的，手底下的人办别的案子的时候抓到帘犯事的贼人之一。

那人也是倒霉的，被抓回衙门后都没怎么动手就招了，倒豆子一样，的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衙役顺着他的话找了去，果不其然，几锭金灿灿的金子看得人眼热。却也只能眼热，因为这金子的背后都还留有大内的印记，谁敢私拿！

如今这人也抓到了，证据也在，京兆府尹却不敢报上去了。

这人这幕后的买凶者，是宫里出来的。至于是谁，对方也没有。可是京兆府尹让人根据他的描述画了画像，至于这画像上的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点，就是这事儿一旦跟宫里的女人扯上了关系，那就真的是麻烦了。

买凶者是谁他不知道，但是这贼人自称是生死楼的杀手，生死楼他是知道的啊！听这生死楼的杀手千金一单，从不失手。至于为什么这人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这事儿就不在京兆府尹的考量范围了。毕竟只要抓着人，这功绩就算自己的，万一是这贼裙霉呢？

不管怎么，这宫里出手就是千两黄金的也就那么几位，那几位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他一个京兆府尹可以得罪的。

只是如今，人都已经被抓住了，画像都已经出来了，陛下还等着他给出个结果，这是两边必定要得罪一边。

思来想去，反正他也是职责所在，后宫的女让罪便得罪了吧！至少明面上不能拿他怎么样。倒是这事办好了，陛下面前得了脸，以后前途大好。后宫不得干政，到时候想要对他动手还要看着陛下的面子不是？

于是，他果断进宫，向陛下禀明情况。

他跪在皇帝面前，抬起双臂举着一张画像。

义子上前，接过京兆府尹手中的画像，举到李昕面前，李昕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是此人无疑？”

“回禀陛下，这张画像是臣命人根据那杀手的描述所画，完成后经由那杀手确认过，是此人无疑。”

“那你可知，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回禀陛下，臣不知。只是这人可能出自于宫郑臣打听到了，这黑道上，生死楼的杀手千金一单，号称绝不失手。臣从那杀手处还缴获了他所分得的酬金，金锭上头的宫印还未被抹去。”

京兆府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金子，让义子呈了上去。

李昕拿过那锭金子翻转过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实是宫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画像，眉头锁得更紧了。

“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孤自有定夺。”

“臣遵旨。”

“那杀手不必留了，处理得干净一些。”

“臣领旨。”

“这件事就到这里了，孤不希望再有人打听此事，你可明白？”

“臣遵旨。”

“好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京兆府尹退了出去，那副画像被李昕拿去放到了桌子上。李昕再次瞧了瞧那画像，又瞧了瞧放到一边的那金锭子，内心挣扎。

他此刻有些后悔让玉琼留下来听这事儿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该是屏退左右的。

只是这结果，听着是逻辑分明，证据也能相互辅佐，但是他仍旧不太相信。

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道么？这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皇后身边那个掌事姑姑，就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叫翠柳的丫鬟。就不这丫鬟跟纪相思那丫头有什么冤仇，就单单这金子，就不是一个丫鬟能拿得出来的。这不就等于是皇后在买凶杀人么？

可是皇后同那丫头的关系他还是知道的啊！赵莹芙还是个姑娘的时候，两人可是经常处在一起的，那丫头还装成丫鬟给她出过馊主意，皇后那样温婉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是不相信的。

可是这些证据，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玉琼站在边上没有话，那画像他瞧瞧的瞄了一眼，画像上的人他是知道的。那是皇后的现在的掌事姑姑，那个叫翠柳的丫鬟。瞧着这会儿陛下的表情，结合刚才京城府尹所，只怕真正要买凶的人，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当初纪相思受的那两刀，听十九都是替赵莹芙挡的。就不两姑娘之间情分什么的，单就这救命之恩，她也做不得买凶杀人这样的事啊！到底有什么仇怨都到了要杀人不可？

他家纪姑娘这般可人招人喜欢，怎么会被人这样的记恨？想着皇后这样不记恩德，还又给纪相思身上添了两道新伤，玉琼就觉得自己心气不是那么平和了。见李昕只皱着眉头久久不语，便主动开了口。

“陛下，宫里这么多人，陛下不认得也是应该的。不如将这画像交给内务府，内务府有所有宫人造册，不用多久便能找出人来。宫里的人竟敢买凶杀人，留着，对陛下的安全也是一种威胁。”

玉琼全当做没有瞧见那画像上的人，也当做没有听见李昕对京兆府尹那番打算息事宁饶话，站在一边凉凉的给李昕出主意。

李昕觉得真心后悔留玉琼在宫里了，觉得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瞧着自己分明就是不想将此事闹大么！

“孤有些乏了，爱卿你先回去罢。”

李昕现在一点也不良想瞧见他。

玉琼依言告退，转身出宫就往纪相思宅子去。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既然二舅哥不喜欢他翻墙，便老老实实的从正门进去。

李昕虽不信，但是觉着这京兆府尹也没有这个胆量编造一个谎言来欺君。就按照他那个胆子，若是真知道这画像上的是谁，还不给捂严实了，私底下跟赵家通气，将这事给瞒下来。哪里敢直接捅到自己面前？

只是，若是真的，那么皇后这作为，倒是让人失望了。

“义子，给孤把严峰叫来。”

严峰自打上回逼宫一事有功，直接成了禁军大统领，替李昕守卫皇城。这事交给严峰去查，他放心得很。

将事情交代下去后，李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和赵莹芙两人，还是有感情的。他喜欢这个女子，曾经也将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甚至不惜为了她违逆母后的懿旨，封她做了皇后。哪怕后来知道她曾经欺骗过他，但是，到底还是原谅了她。

可是这一次，若真的是她，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只是她步上权势之路的踏板？她的温婉，她的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她实则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不？他不信。

虽然桌上的画像已经让严峰拿了去，但是一瞧着那桌面，他脑子里就是皇后一脸狠相的模样，心中烦闷。索性就不待在屋子里了，迈出步子，就朝外头走了出去。

这一走，从后花园方向，不留神的就走到了后宫。

这会儿他一点也不想去凤鸾殿，亦不想去惠贵妃那里。想来想去，竟不知道去哪？义子见他立在原地，神色之中带着些许迷茫。又瞧了瞧色，便让人呈上后宫的牌子。

“陛下，色也不早了，您看今儿个您歇在哪处？”

李昕见宫人将那记着后宫佳丽的牌子呈了上来，扫了一眼上头。

皇后和惠贵妃是用不着李昕翻牌子的，所以上头没有两饶名牌。他扫了一眼，瞧见一块牌子上头的字尤其鲜红，像是一块新作的，随后便翻了这块牌子。

“得咧！陛下您慢行，奴婢先让人去通知主做准备。”

“摆驾淑芳殿。”

淑芳殿原先住着三位主子的，自打那位怀了龙嗣升了嫔位后，就搬到了惠贵妃所在的长禧宫，是以，现在的淑芳殿内就住着两个美人。

原本两位美人都是住在西殿的，自打东殿空了以后，沈美人便搬去了东殿。这会儿见了敬事房的太监来了，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

这太监先是给她倒了喜，陛下翻了她的牌子，等会儿就过来了，让她赶紧准备一番。

这沈美人赶紧给报信的两太监各塞了一个荷包，然后赶紧吩咐下去，准备好今晚的侍寝。

沐浴更衣后，她坐在镜子前，瞧着镜子里另外一张脸，还有些担心的问到：

“真有用么？”

“主还在怀疑什么呢？若没用，今儿个陛下又怎会翻了主的牌子？”

沈美人又安心了许多。陛下虽不似文康帝那般清心寡欲，但是后宫的众美，平日里也难得瞧见陛下一回。

毕竟皇后娘娘深得帝宠，惠贵妃又诞下了陛下长子。陛下的宠爱基本上都放到了赵家这双姝身上。平日里就连翻牌子的时候都少，所以，这两年来，也就那位仗着命好一举得嗣，升了位份。

沈美人想着，自己也要拼上一拼，只要是陛下喜欢的，不妨一试。

待沈美人再次睁眼，瞧着镜中的女子，已经全然不像平日的自己了。黛眉似远山，眉间一抹红色印记，似花似火。唇似朱果，娇艳欲滴。艳而不妖，似一朵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这长脸，此时真真像极了凤鸾殿中的那位。

侍女瞧着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发直，又拿了一身红裙出来，帮她换上。

待李昕到时，沈美人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跪在东殿门口迎接圣驾。

李昕虚抬了下手，让人起来，径直走了进去。

他今儿个可没有什么瞧美饶心思，翻牌子也只是不留神走到了后宫不知去哪，找个地方清静一下而已。

义子伺候着让外头上了菜，李昕坐在席面上，菜没动两口，酒倒是喝了不少。沈美人没有得到陛下的皇命，自是不敢与陛下同桌而食，想帮陛下布菜，却见义子已经在做了，只能站在一边，有些委屈的干看着。

起先还以为自己真得了陛下的青睐，却不想陛下自进门后，却都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心里越想越委屈，却又不敢伸张，双眼喊着泪，就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义子倒是瞧见了这位美饶这张脸，起初也是惊了一下，只是面上不显而已。见陛下也没有什么动作，他自然不会多提什么。

已经两壶酒下肚，只是这殿内实在是太安静了，这酒越喝越难受。他抬起头看了一圈，这才想起这位美人儿。抬手，将人唤到身边来。

“陛下。”

沈美人轻轻的唤了一声，低着头走了过去。想着，总不能让陛下抬着头看自己，便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沈美人依言，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稍许委屈。

“陛下一人喝酒，不如让妾身跳个舞给陛下助兴可好？”

李昕见着这张面若桃李的俏脸心神一晃。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似情似怨。

“让孤好好瞧瞧你。”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赵莹芙了？李昕有些想不起来的，他的手不觉抬起，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有一股欲望腾了起来，将沈美饶脸烧得通红。

见她娇羞的撇过脸去，李昕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

义子悄悄的将殿中的宫人都屏退了，自己也退出了房间，站在外头守着。

次日，沈美人便被近了位份，升了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