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青椒等食材被搬上了案板，老师傅的手很稳，轻轻几下就把这些东西剁成了丝。

随后又从下方的柜台中掏出了一把类似于草节一样的玩意，放在了切好的丝上面。

那些蔬菜丝又细又脆，但是老师傅的一双巧手总能把它们打好结，一层一层的把那个草节包裹住。

最后轻轻在案板上一撮，整个就变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团子。

陆言在一旁眼也不眨的盯着，老师傅只是笑笑，任由他看去。

用筷子轻轻的将团子夹起，放在刚刚和好的面糊中过了一下，随后手一抖就没入了火候刚好的油中。

面衣与油脂的接触面形成了一层小小的白泡，煞是好看。

一股香味也渐渐弥漫在这个小小的店铺中，让陆言吞了吞口水。

等到金黄的什锦天妇罗上了桌，老师傅从旁边的大锅中盛出了一碗汤。

“什锦天妇罗跟猪肉味噌汤。”老人把这两样东西搬上餐盘，推在了陆言的面前。

说完，又开始忙着料理鳗鱼了。

金黄的外衣，让这节天妇罗表面的皱褶都是如此的好看，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盘子里，没有一丝的余油滴下，看起来十分的干净。

陆言拿起筷子，挺直了背，老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仪式感，这让他自然而然的开始认真对待眼前的这份食物。

轻轻的夹起一块，但是它调皮的在筷子中间滑落，让陆言的心都砰砰的跳了几下。

不急，慢慢来。

陆言重新来过，当牙齿把这个天妇罗从中间切断的时候，酥脆的感官就弥漫在了整个嘴巴里。

很嫩，这个面衣炸的恰好，在嘴里并不坚硬，自然也不会伤害嘴巴。

那种炸的太老的面衣，吃起来就像在吃石头一样，碎石子摩擦着口腔的感觉并不好。

然后就是它的内陷了，除去青椒跟胡萝卜的清香，剩下的居然是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

“什么？！”陆言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感觉刚刚对于美食的那种畅想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让陆言如此的难受，就像是掉进粥里的一颗老鼠屎，他对于之前仪式感、面衣的美妙口感这些加起来的好感，瞬间全无。

一样食物，如果连好吃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就跟一首歌如果不好听，你非要说它艺术素养多高，歌手多努力，受到了多少的夸奖，那统统都是在放屁。

不过陆言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不好吃自己以后可以不来了，但是眼前老人家的认真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客人，怎么了？”老师傅轻轻把手中的长筷架在一旁，端出了手中的鳗鱼天妇罗。

“没什么。”陆言只是微笑接过。

只是，作为招牌菜的什锦天妇罗都这个样子，他对于接下来的食物已经不抱希望了。

“看来是翻车了呢，果然自己没有五郎那样的才能呢。”陆言只是苦笑。

轻轻的低头喝一口味噌汤，想要通过这个动作不让老人家看到他的脸。

可是当味噌汤入口的一瞬间，一股味觉风暴仿佛在整个嘴巴里炸开。咸与香，还有肉末在嘴里温暖的触感，比什么东西都来的实在。

浓郁的骨头味道仿佛要把自己的身体融化，就连嘴里的苦涩都被冲淡了一样。

但是...还是苦，不知怎么的，在好喝的味噌汤的冲刷下，原本在口中已经散去很多的苦涩感又席卷而来，比上次更厉害了。

一个难吃、一个好喝，陆言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让人古怪的店了。

金黄的什锦天妇罗此刻表面已经有些暗淡了，陆言第一口只吃了一半的那一只就这样静静的在空气中迅速的冷却。

抱着对于味噌汤的信任，他还是夹起了刚刚上桌的鳗鱼天妇罗。

这个小店的面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表面的面糊薄如蝉翼，几乎可以媲美陆言家楼下的兰州拉面师傅了。

可是偏偏就是如此薄，确能裹上一层完美的金黄色，让强迫症心情舒服的不行。

可以说天妇罗的色、香都达到了让陆言十分满意的地步，就是那个味道...

算了，不管了，先常常这个鳗鱼的再说。

一口咬下，焦脆感不仅来自于那层面衣，而且也有鳗鱼的表皮。

这个鳗鱼居然是事先煎过一遍的嘛...

口感一流，鱼肉在口中细腻的被分割开来，它的风味伴随着唾液形成了肉汁一样的东西，吃起来让人心情愉快。

“好...”陆言好字还没出口，刚刚跟什锦天妇罗一样的苦涩味道又喷涌而出，只是这次的味道淡很多而已。

不知道是真的淡了还是陆言已经有过经验以后的错觉，总之他一脸纠结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有些难看。

明明是很好吃的料理，可是偏偏在最后一刻要给你喂屎的感觉。

就像是看到一部男女主恋爱甜蜜让人姨母笑，但最后女主却被黄毛牛了一样，整的陆言差点当让抑郁。

他的表情变化被老头看在眼里，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在那里机械的活着面。

陆言有些不信邪的用筷子把两种天妇罗都挑开，随后他发现了食物变得苦涩的罪魁祸首。

“草节”

陆言也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是什锦天妇罗的中间、鳗鱼天妇罗的鳗鱼皮表面都有着这玩意的存在。

陆言特地把中间那部分挑了出来，随后把剩下的什锦天妇罗放到嘴里轻轻的嚼动着。

虽然它已经冷了很多，但是那种清爽的口感配上油炸面衣的香酥，还是让陆言原本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于剩下的鳗鱼天妇罗它是表面被撒了一层草节碎屑，实在是无法剔除了。

“承惠1100円。”老人家低头鞠了一躬。

剩下大半的鳗鱼天妇罗，以及被剔出来的草节还摆在餐盘里，猪肉味噌汤也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陆言有些生气的把手中的硬币丢在了柜台上，打算转身就走。

只是最后实在是心气不平，道：

“您要是不加这样的草节，我相信您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