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那几尾小鱼着实鲜美,就是份量有点少,因为产量的缘故,陆言也只是看的着摸不着,实在是有些恼火。
这几天几个师侄的状态都有所回调,很快就从他失去躯体的情况中走了出来,生活又一次步入了正轨。
这山上俨然一个世外桃源,郝正阳白天起床早餐,学习古籍,去跟师妹交流一下感情,做弄一下自己的小师弟。
午后找老道解疑答惑,不过他一般都是听天书的角色,目前对于书中概念的理解还不过关。
到了晚上,就是正式的修炼环节了。
每天四个小时左右,不多不少。
缘法的修炼不是靠时间就能够进益的,杯水车薪而已,现在只用来加深对于缘线的感悟与理解就够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总归是有个头的,老道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徒弟当不事生产的废人来养,就在今日,郝正阳有所感悟,终于把感缘术也算入了门,老道单独把他叫到了殿前。
“玄阳,我准备放你下山一趟。”老道开门见山,“感缘术入了门,总得去这红尘游历一二,亲自体验一遭还缘过程,比我一千句一万句的教导都来的有用。”
本门缘法之玄妙,老道早已对他们三个有所阐述,郝正阳在心底也知道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嗯。”郝正阳静静的点着头,有些低沉。
这就要下山了吗?好舍不得师妹跟师弟啊,还有师傅。
“本次下山期限暂定为一个月吧,不过你只要顺利的完成一次还缘,也能提前回来。”老道看出了徒弟的不高兴,笑着说道。
“不是直接放养?一个月就能回来?”郝正阳瞬间心情就好多了。
“你身上的病痛还没有彻底解决呢,我还敢直接放你下山?”老道好没气的说道,“好不容易等了你十几年,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非得拘了你的魂给你挠十多年痒痒不成。”
“咳咳师傅你也太恶毒了吧,不符合你得道高人的身份啊。”郝正阳在底下谄媚的笑着。
“行了行了,保护好自己,准时上山,我就给你病情压制了一个月,你自己看着办。”老道说着就要赶人。
这倒霉孩子
“师傅,你看”郝正阳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法坛上的大印跟法剑,“我这下山也没什么自保能力,万一碰上什么豺狼虎豹该怎么办啊?”
好小子,打秋风打到我头上来了。
老道眯着眼睛,说实话,要不是有陆言在,他说不定还真的会给,现在嘛算了吧。
老道随手扔出一张黄纸:“关键时刻能派的上用场的,撕掉就行,不过只能用一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师”
老道大袖一展,郝正阳整个人就被瞬间扫了出去,平沙落雁式坐在了地上。
郝正阳摸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嘟囔道:“小气。”
不过有就不错了,郝正阳拿起手上的黄纸,放在阳光下看了一眼,可是上面什么符号都没有写,看上去非常的朴实无华。
符?算了,有用就成。
郝正阳把东西往自己兜里一踹,转头找刘灵雨去了。
“你还会画符?师兄,给一张我耍耍。”陆言朝老道伸出了手。
符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次性的法术,反正陆言现在也使不出来,用一用也是好的。
“我不会啊,不是还有你吗?”老道老神自在。
“额行吧,那我下山了,你在山上好好保养自己,有事情all我。”陆言挥挥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兄,注意身体,快去快回。”刘灵雨给郝正阳整了整道袍的领子。
郝正阳看着面前的师妹,屏住了呼吸,颇有些眼观鼻鼻观心的正人君子意味。
“谢谢师妹关心。”郝正阳温柔的说道。
刘灵雨点点头,只是用温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低下头。
嗯很和谐。
“师兄慢走。”刘真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人目前的和谐。
“嗯。”郝正阳扭过头,冷淡的来一句。
“真是冷漠,重色轻师弟。”刘真跳起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随后郝正阳的手就掐了上来:“能不能对师兄尊重一点啊。”
见着两人大闹了一番,刘灵雨只是在一旁微微笑着,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还是走吧,等会太阳就大了。”
两人这才停下手,双方目光中都带着一种弄弄的对峙意味。
紧了紧背上的小布包,郝正阳正了神色,淡淡的吐了一口:“走了。”
“嗯。”
放着步子,下山。
虽然山路崎岖,不过这几天郝正阳也经常走,倒是习惯了,这一路上时而晃动的草丛,他也没了担心受怕的意味。
五爷是彻彻底底的山大王,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兽都一样,猛兽基本上都被赶到了人迹罕至的那一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走到翠华村附近,侯建武就从一旁展露了行踪。
“小子,走吧,我带你抄一条进路。”
语气很霸道,根本容不得人反驳那种感觉。
郝正阳一下有些被震住,只得点点头。
许是觉着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对,侯建武也是收敛了一下嗓门:“尹老让我来这里接应你一下。”
“谢谢五爷。”
侯建武随后丢过来一张写好的字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要回来,记得提前打我电话,我好安排你上山,平时山上都有陷阱,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走。”
陆言老老实实的收好。
然后,侯建武整个就穿进了一片树丛,郝正阳只能是跟在身后。
“对了,上次那个人救回来了吗?”侯建武突然提了一嘴。
“救回来一半吧。”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不愧是尹老,这种程度的伤都能救回来一半。”侯建武感叹了两句,就彻底没了话。
五爷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自从这开场的两句,他就彻底没了话,只是偶尔遇到前方有陷阱,或者有个比较高的坡要跳,他这才会出声提醒两句。
如果非要让郝正阳在心底给出一个形容,那就是憨厚的老实人。
嗯,就目前来看的确如此。管家guanjiaxiashu
这段小路是很难行的,郝正阳甚至看五爷当场拆了两个陷阱,它们被埋藏在一个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去触碰的角落这应该是防备那些盗猎者的。
走过这一段,五爷又会反身,在另一个角落装上陷阱。
之前的暴露了痕迹,已经不能在用了,需要这篇土地自然的演变。
旁边的蔓延的草叶也很是烦人,它们不经意的在你裸露的皮肤上刮蹭上一下,就能让你膈应半天。
还不提被五爷用刀砍断的那些上面附带有倒刺的恶毒家伙。
遇到需要跳的高坡的时候,五爷就会把他跟夹小鸡似的夹在咯吱窝下面,然后纵身一跃,安稳落地,只是落在地上的反震还是让郝正阳一阵难受。
快是真的快,只是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陆言就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位置,远远的甚至能够看到三阳县了。
“接下来的路,你差不多就会走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陆言话都还没说,五爷就几个纵深,投身进入了繁茂的树丛中。
我
为啥这坑人的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啊。
郝正阳顿时有些欲哭无泪,不过没人看他耍宝,他也是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首先检查一下自己的状态。
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身上都是干枯的草叶,头发上还不知道怎么的沾了几个苍耳,布鞋上面也满是泥淋。
短发脏道士,还年轻,一看上去就不伦不类的,不像个好人。
布包里,干粮,两套换洗衣物,五百块现金
这让他本来对于玄之又玄的还缘过程的期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郝正阳突然意识到一点,他该怎么生存下去?
他身上唯一立命安身的本钱,也就是娴熟的编程技术了,但是这么久没打了,肯定也生疏了许多,而且这个行业技术更迭是很快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没时间啊。
期限是一个月,这就意味着他只能打日工,但是身上的三件衣服都是道袍,这样去应聘估计没人会收啊。
而且不光要解决生存问题,头上还盯着师傅的任务呢
如果是师傅他会怎么做?
郝正阳开始沉思,当年师傅肯定也像他一样,被师公丢出山门历练的,他是怎样生存下来的?
一个道士能干嘛?在这个社会上拥有怎样的核心竞争力呢?
所以观法,算不算?
毕竟这也属于超自然的东西了,不管了,先试试。
郝正阳一边想,一边恢复了点体力,顺着一条被经常踩踏的小路,走下了山去,下一站,自然是三阳县了。
郝正阳下来的地方是上来地方的侧面,距离三阳也不算远,当太阳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正巧这时,肚子也及时的发出了抗议的声音,示意他该吃午饭了。
小县城虽然不大,但是馆子却也不少,远处传来的勾人香气让郝正阳有些跃跃欲试。
走进小店,里面已经坐落了两三个汉子了,女主人看着一袭道袍的陆言,有些惊异,随后朝着郝正阳喊了一声,听不大懂。
郝正阳扭头看着旁边墙壁上的大红菜单,道:“善信,来碗饺子吧。”
四块钱。
女主人朝里面喊了一声,随后走近擦了擦桌子,转换成普通话笑道:“道长,从哪里来?”
郝正阳有些受不了这种质朴的热情,点头微笑了一下,也不搭话。
不过女主人来来往往见的人也多了,面对陆言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只是点点头,说道:“马上就好。”
小店的陈设非常的简单,最普通的白墙木桌,前厅后厨。
郝正阳坐在位子上,看着那边三位汉子,悄悄的打开了观法。
迷雾笼罩,只见缘线头,不见缘线尾,即便郝正阳使用了感缘术,也无法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貌似他的想法出错了。
郝正阳有些失落,原本还以为能够看到别人身上的缘线,然后从里面作文章呢。
正当他准备关上观法的时候,女主人端着大碗从后厨走了出来,把碗筷摆在了郝正阳的身前:“道长,咸了淡了可以叫我,陈醋在旁边,道长请慢用。”
她身上的缘线部分是可见的,没有被迷雾笼罩住?
郝正阳默默感受着女店长身上五彩斑斓的缘线,悲伤、喜悦、悲喜交加
感缘术刚刚入门,能够感受到的便只有缘线上牵挂住的情绪,你无法知晓这中间牵涉到的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不过,能看到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么为什么能看到女店长,但是看不见旁边那几位汉子呢?
莫不是跟她说了两句话?
郝正阳起身,决定尝试一下。
他走到大汉那桌面前,作揖道:“诸位善信,叨饶了?”
郝正阳对面的那位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道长,有什么事吗?”
“我想用一下桌上的陈醋。”
“还以为多大事呢,不用管我们,你随便拿就行。”那人泄了气,继续跟身旁的兄弟们说起话来。
离郝正阳最近的那位还怕他够不着,拿好陈醋带着微笑递给了他。
“多谢。”
郝正阳接过陈醋,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随后又一次打开了观法。
能看清了这几位汉子身上的迷雾消失了一部分,一部分缘线已经赤裸裸的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很快的,迷雾又开始渐渐的聚拢,一条原本暴露的缘线又重新被隐藏了起来。
这是因为什么?
郝正阳很快就吃完了饺子,味道不错。
他招呼了一声女主人,随后从道袍内里取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道长稍等,我找一下钱。”
在观法的世界里,好像随着郝正阳结账这个动作进行,重重的迷雾也随之蔓延上了她的缘线之中。
想要看到别人的缘线,至少应该也要跟别人有所联系
这种联系并不意味着二者之间要牵起缘线,而是一种关联,一种交际。
我若是没有结账,她就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我一结账,她就不再关注我,双方的联系也就渐渐的消失了。
郝正阳若有所思的接过了女主人递过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