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的脸皮上,鼓鼓囊囊的隐约有着虫形物体的爬过。
光是仔细的盯着这张脸,郝正阳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别所她还满脸狞笑的越来越近了。
巫槐手上弯曲的利刃闪烁着寒光,带来了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旁边的艾天浩被异力吊起,脸色有些异样的惨白,脸上无悲无喜,好似压根就没有看到逼近郝正阳的刀口一般。
郝正阳强迫自己压下本能的恐惧感与恶心感,用平静去对抗巫槐的威胁。
慌乱只能够让天浩忧心而已,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总是需要自己来扛。
况且他就不信师傅真的就不管他了。
那张符箓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只有一个原因,这是一场考验而已。
张雨生嫌这一幕有些掉价,扭过头放在一旁不再管事。
陈墨也默默的走到一旁,任凭巫槐这老妖婆施为。
因此,劝说的任务就当之无愧的落到了老和尚的头上,他满面的慈悲,看着只是因为酸痛才动一动的艾天浩,道:“艾施主,鼠道人究竟在哪里?”
“”
艾天浩的沉默让巫槐得意一笑,也不多说话,手起刀落直接剁掉了郝正阳右手的食指!
“唔啊!”
原本以为师傅不会不管的郝正阳,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不叫的郝正阳,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这种情况的郝正阳
他痛苦的喊了出来,喊得很大声、很丢人,流着眼泪,流着鼻涕。
艾天浩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错愕、痛苦,还是没有说话。
他说话有什么用呢?说鼠道人越狱了?
若是他们认为他说的是假话,他们只会加大力度的折磨郝正阳,若是他们觉得他说的是真话,折磨泄愤以后杀掉而已。
倒不如沉默
只是,为什么玄允子前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被砍断手指,而没有任何的回应呢?
艾天浩深深的疑惑并且深深的痛苦。
一直在默默观察这一幕的张雨生,放下了自己内心的担忧,这都还没事情发生,看来是那个野道士欺骗自己无疑了。
真是可笑,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人骗到了。
张雨生摇了摇头,大大方方的扭过头去,看起郝正阳的惨状跟艾天浩的挣扎起来,这种戏份实在是老套,但是胜在两个都是仇人,这就有趣的很。
“艾施主,你也看到了,若你还是不说,巫施主不知又要做何等残忍的事情来。”老和尚一脸的悲天悯人,好似完全看不得郝正阳受难一般。
艾天浩还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艾天浩,好啊真有你的,跟你同出一源的艾家小辈,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我切断手指,真是有够狠的。
既然那么喜欢看,那我就给你看个够呗。”巫槐“咯咯”笑两声,手起
郝正阳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用那张赤红着双眼,眼泪鼻涕混杂的脸颊,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的想要咬住巫槐的脸颊。
虽然郝正阳之前没有动手让巫槐等人彻底放弃了防备,虽然郝正阳的发难极其的突然,可是,双方巨大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
张雨生反手一挥,郝正阳就感受到无穷无尽的重力袭来,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郝正阳还是像是一只野兽一般,拳打脚踢着空气,撕咬着面前的假想敌,散发着隐藏在人类内心最深的兽性。
痛啊!愤怒啊!反抗啊!
他是多么想一口咬在那个老巫婆的咽喉上,彻底的撕碎她的喉咙,扯出她的喉管,以消解自己内心的恨意。
只是,此时的他,却被按在地上,毫无理智的浪费着力气,像个莫大的小丑。
肾上腺素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
即便有着愤怒的加持,他还是在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下放慢了手,从原来的挥舞变成了刨动,再到现在的垂落,像极了一条死狗,一条挣扎失败的死狗。
滑稽而且可笑。
“咬我?哈哈哈,这么喜欢咬,那就咬吧。”巫槐先惊后怒,从右手掏出一条条虫豸,纷纷洒落在郝正阳的身上。
随后巫槐转身一笑:“艾天浩,你到底说是不说?”
“”
“很好!”
巫槐话音刚落,原本落在郝正阳身上的虫豸纷纷动了起来,他们肆虐着,啃咬着。
不一会,郝正阳的身上就长出了各式各样的异色斑点。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放在艾天浩的身上,都希望能够从他身上看到情绪波动,哪怕一丝丝都好。
可是一无所获,他灰黑的双眼好似认了命,彻底的麻木了一般。
“算了,这小子杀了吧。”巫槐随意的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没什么异议,包括躺在地上的郝正阳。
在一条铁背蜈穿过郝正阳的喉咙的时候,艾天浩终于是动了动眼皮,闭上眼睛彻底的沉浸了下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也会好好招待你的。”巫槐森然一笑。
“你们都得给他陪葬。”艾天浩淡然的出声了。
“笑话,莫非你还有什么后手不成?”巫槐摇摇头,显然不这么认为。
“玄元观唯一的传人,死在你们手中,玄允子前辈不会放过你们的。”艾天浩闭上双眼,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终末。
“还拿这个来骗人呢?若真是玄允子的弟子,你觉得他会是现在这样?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呵。”艾天浩不置可否。
“好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巫槐说着,又朝艾天浩动起了刀子。
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师傅。
郝正阳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是放下了心中那点侥幸心理,开始正视自己的过错。
他行事无所顾忌,如此有底气的原因是什么?玄元观传人的身份,他不愿意暴露在别人眼中的事情是什么?还是玄元观身份。
自大、鲁莽、娇傲、浮躁,这么多这么多的缺点,最后汇集成了一个大大的遗憾。
大概是他害了艾天浩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临死前,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一切都只是师傅对他的试炼,最后关头,师傅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当手指被切断的时候,他的心中甚至还生出了怨恨,怨恨师傅为什么没有早点到。
直到最后,这种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大概是真的被师傅放弃了吧,他这样慢慢缺点,甚至会害死相信自己人的人,大概让师傅很失望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过错。
就这样闭上眼睛,貌似也不错的样子
“臭道士!”
是我的幻觉?好像听到管小姐的声音?
郝正阳用力的分辨这这门声音的来源,想要从中间找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忽地,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破碎了,就连弥留之际的郝正阳都被这样的刺激,猛地睁开了双眼。
“我还缘成功了?”
伴随着陆言的放行,管妤的闯入。
当她看见艾天浩与郝正阳惨状的那一刻,管妤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内心的心情,她很悲伤、难过、痛苦。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逞强呢!
伴随着管妤眼泪的滑落,原本已经躺在地上彻底没有了生息的郝正阳,他的尸体,却发生着诡异的一幕。
原本在他体内排卵筑巢的虫子们被统统杀死,一只只的彻底被排出体外。
郝正阳身上的各色斑点,也开始了消退,让原本肿胀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断掉的手指自动飞回到郝正阳的手上,严丝合缝的拼接完成。
他的身子缓缓飘起,最后悬浮在半空中,整个人身上散发着耀眼的神光。
管妤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眼前的这一幕,若是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神迹”!
艾天浩的眼中也燃烧着希望的火焰,因为郝正阳身上的异象只能代表一件事情玄允子老前辈,来了!
“什么鬼?这是?”巫槐有些慌乱。
张雨生神色大变,死死的盯着郝正阳,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老和尚金钟在体表若隐若现,面露苦相,只道:“阿弥陀佛。”
陈墨右手中若千钧,彻底握不住纤细的狼毫。
“怎么会活了的?!怎么突然就活了?”
由不得巫槐惊诧,即便是在那个鼎盛的修仙时代,还阳也是绝对的禁忌法门,更别说是今天这种状况了。
只是,在场的人中,除了陆言,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了。
陆言对郝正阳自然是极其不满的,好好的一副牌打成这样,最后还偏偏要用自己的“安危”,逼得师傅强行出手,结束这场闹剧。
这种仗着自己受道“宠爱”,就拿生命威胁“大人”的手段,实在是幼稚!
这也是陆言觉得郝正阳身上最幼稚的地方之一!
陆言偏偏就不惯着他,他一向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听话,打两顿就好了。
别扯什么有爱教育,那是棍棒之后的甜枣,全部有爱那是溺爱。
不过陆言也的确觉得自己有些很了,郝正阳若是最后被玩坏了,他真得回调时间线把故事掰回来的,只是,这样的话,也只能说明郝正阳就这样了,不过如此。
好在,最后他还是没有让陆言失望,当最后两人缘线散发出强烈的白光,那代表着升华、开释、自责、奋进的白光的时候,陆言欣慰的不行了。
不愧是世界主角啊。
陆言感慨了一声。
所以,接下来,就去尽情装逼,尽情飞吧!
陆言大手一挥,直接给郝正阳的状态拨回到几分钟之前的全盛时期,打算出来装一波老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时候,管妤闯了进来,而且,一进来就还缘成功了。
虽然陆言也不明白还缘这个流程具体的触发条件,但是很快,他就想出了另外一个骚套路。
“去吧,皮卡丘!”
当郝正阳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全身上下无一不痛的感觉彻底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健康的身体。
如果不是记忆还清楚记录着刚刚被虐杀的情景,如果不是在场四人的惊诧目光,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境。
远处的管妤尽收眼底,而后,缘线清晰的提示着他,他已经还缘成功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先下手为强!我们回不了头了!”张雨生全力出手,没留有一丝余地。
其他三人神色凝重,也是全力进攻。
郝正阳看着来势汹汹的攻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又要来一次吗?”他想。
“正阳?”一个温和、宽厚的声音突然从耳畔想起。
郝正阳就像是炸毛的猫一般,瞬间反应了过来:“阿言?!你能说话了?”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吧。”陆言长话短说,“分缘术,牵住戒指,我把我的力量分给你。”
郝正阳正了正神色,他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陆言总不会害他的。
心念一动,缘线不加任何的障碍的签到了这头都自己,跟那头的戒指。
伴随着这个链子的形成,郝正阳只感觉自己的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股力量是这般的浩瀚无垠,甚至连海洋都无法概括他,如果非要给这股力量找一个形容词宇宙!
阿言他好强!比天浩还要强上好多好多!
“摧垮他们!用你的力量!彻彻底底的把他们统统击溃!”
陆言在一旁引吭高歌,为郝正阳的反击奏响最美的乐章。
郝正阳沉下心,用心、用念引导着这股庞大的力量,它们扭转、变化,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股力量,但是偏偏就是如此的得心应手,好像使用过千万次一般。
心念一动,这股力量瞬间变化成一个巨大、巨厚的圆形护罩,将郝正阳死死的“关”在里面。
火符、血字、硬拳、酸液。
都被隔空挡下,没有翻出任何的动静来。
此刻,全场寂静的,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