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水都第一反应便是要退,不过很快想起当日那尊魔神的恐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恶寒。
“放心,我没有恶意。不信,你问你们女王陛下。”陈戈笑着说道。
“女王陛下,这?”赫连水都此时疑惑不解,为什么女王陛下会和这个中原来的魔神混在一起。
卢娜也就配合地点了点头
“本王想让他做我们楼兰的国师。”卢娜这话既是解释,也是向陈戈表诚意。
赫连水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时间有些不够用了。
他想不明白这个几天前还在杀戮自家铁骑的魔神,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国师这样的人物。不过他也不用明白,无论是国师还是魔神,他都惹不起就对了。
“末将见过国师。”
陈戈点了点头,心下对这个赫连水都倒是赞许。看得清楚形势的人,理应得些机缘。
只见陈戈扶住赫连水都的手,并没有松开。继而将一成地藏伏魔真气缓缓注入其中。
昨夜情急之中领悟了回渡真气的法子,陈戈此番既是要施恩,也顺便练手。
寻常武人也可以将真气渡给他人,但是习武之人气息尽皆不同。即便是同宗同门,渡气也要费力炼化,说不好就是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
况且寻常人练气,真气与生机已然融为一体。给人渡气,同时也要损耗身体。像老前辈给后生传功,功传完了,自己也就油尽灯枯了。
不过,陈戈运饕餮诀给人渡气,便会附上一缕饕餮真气,将其于对方体内炼化。算是拿了就能用,属实方便。
赫连水都于武道一途连登堂入室都说不上,只是蛮力之余,有两分练气底子。
他此时感受着那从手臂传来的雄浑真气,已是喜出望外。今日被女王连升数级已是天大的喜事,这下又得了这好处。
现在就是让赫连水都给陈戈磕几个响头,估计他也磕得下去。
待到最后一丝真气也已汇入赫连水都体内,陈戈吐出一口浊气,不再运功。
“我刚才渡给你的真气乃是地藏伏魔功,是当今世上最强的横练功夫。因为你是军人,我将这功法传给你,往后若有战阵厮杀,当能派上用场。”陈戈平和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有点底子,就照着刚才行气的路子运功,日积月累,终有成就。”
“末将叩谢国师大恩。”说着,赫连水都便要拜。
“打住,我是看在你们女王的面子上才帮你,你要谢,就谢她吧。”陈戈拦住了赫连水都。
赫连水都当即点头,无比真诚地叩谢卢娜。卢娜则看向陈戈,眼中也饱含谢意。
“臣,甘为女王陛下效死!”
“好了,赫连将军,本王知晓你的忠诚了。还希望将军回去,尽职尽责,为我楼兰练兵。”
赫连水都又是一番表示,这才满足地离开了王宫。
“国师,谢谢你。”
陈戈才听见这话,瞬间卢娜就贴上来,亲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看着卢娜如水的眉眼,陈戈再一次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你别玩火啊,把我逼急了,真的吃了你!”嘴上这么说着,陈戈已经快步从窗台跃下,算是落荒而逃。
陈戈难得的局促逗笑了卢娜,旋即又有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呢?”
少女的沉吟,在这黄沙漫漫的天地间,真是,很落寞啊。
时间转眼便到了下午,陈戈往这黄沙之中掺的东西也逐渐开始发酵。
“放着威武雄壮的将军不要,要嫁给那个走路都不稳的肾虚鬼!”
大将军乌图鲁在军营中掀翻了桌子,怒斥着沙翰的阴险狡诈,以及女王的愚蠢。他早先得了中原贵人的消息,仍然不以为意。
可是转眼,自己手上一万铁骑便仅存四千五。昨夜贵人告知,女王竟欲与沙翰成婚,真是昏了头了。
军营很快有了动作,大将军乌图鲁要封锁五大绿洲饮马,楼兰城的百姓被告知停止取水一天,抱怨着这位将军的霸道。
与此同时,丞相沙翰也在家里咒骂乌图鲁。一是因为他以为乌图鲁截胡了女王,二是他这个肾虚公子被那么一吓,好像彻底不举了。
虽然这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但是沙翰也很快意识到,女王和乌图鲁联合起来,自己就必死无疑。
这位左右逢源的丞相望向王宫,露出了阴鸷的目光。
楼兰城的气氛令人窒息,仿佛这方天地都变成了流沙,把身处其中的人们拽向深渊。
此时的楼兰王宫之中,陈戈跨坐在窗台上沉思,女王卢娜则望着陈戈出神。
殿外时不时会扬起风沙。
“这次的事情结束,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当我的国师吗?”卢娜还是想挽留这个只认识两天的男子。
“我是中原人,你觉得可能吗?”陈戈答道。
“如果你愿意,有什么不可能呢?”卢娜的语气变得哀怨,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如果你不想当国师,那当我的国王呢?可以吗?”
“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我有妻子了。”
陈戈不是不喜欢眼前的女子,这样的妖艳又善良的女子,没有谁会不喜欢。可是他已经有阿娅了,他还没把她找回来。
“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愿意,我,我甚至可以做小!”卢娜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面对这样一个,愿意为了自己放下尊严的女子,陈戈沉默了。
他走到卢娜面前,替这个女子拭去泪水。卢娜紧紧地抱着他,他只能轻抚着卢娜的头发,以作,无奈的安慰。
半晌,卢娜松开了手,再度看向陈戈的眼睛。她能看出其中的痛苦和决然,她苦笑了一阵,拿出了剑齿。
“我不留你了,这个给你,算是我的谢礼吧。”卢娜将自己贴身带了多年的神兵,剑齿,递给了陈戈。
陈戈刚要拒绝,便看见了卢娜眼中的坚决。他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接过了剑齿。
剑齿很轻,手握如无物,但此时陈戈觉得它重极了,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卢娜,我改主意了。”陈戈说道。
卢娜旋即大喜,然而陈戈继续平静地说着:
“你别误会,我不可能留在楼兰。我的意思是,原本我不想杀乌图鲁和沙翰。我只是利用你,让你们三方互相制衡,用内耗来削弱楼兰的战力。”
陈戈说着,看了卢娜一眼,她此时已是泫然欲泣。
“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们俩都得死,否则,以后你会应付得很累,我也不会放心的。”
少女的情绪总是像阴晴不定的夏天,话锋一转,卢娜的表情便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可是他们都死了,我就管不好这个国家了。”卢娜很是担忧,作为女王,虽然还没有足够的本事,对臣民的责任倒是有的。
陈戈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果我要你把军政大权都抓在自己一个人手上,你做不到吗?”
“很难,我毕竟是个女子。父王母后死得早,我又没有兄弟,否则国家也不会交给我。大臣们心里看不起我,甚至想要征服我,做楼兰的国王。”
“所以啊,这次就当是杀鸡给猴看吧。绝了其他人的心思。”,陈戈说着,拍了拍卢娜的肩膀,“只是以后,为了你治下的臣民,你要自己把担子扛起来了。我会多留两天,但是之后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你,明白了吗?”
“我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能做到,将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会留在楼兰也说不定。”
“可以!我可以!”
亲卫叩响了殿门,带来了议政大臣集体求见的消息。丞相沙翰自然身在其中。
“去吧,让这些大臣见识一下你的厉害。”陈戈摸了摸卢娜的头,“我去找赫连水都,跟沙翰说一声,乌图鲁会陪他上路。”
看着陈戈像风一样跃出了寝宫,卢娜笑了。自从父王和母后去世,她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议政厅内
以沙翰为首的议政大臣们正在参劾大将军乌图鲁,要求女王下令将其革职。理由无非是拥兵自重,藐视王驾。
女王卢娜笑着允了。
随后,便是一众议政大臣劝谏女王嫁给丞相沙翰,以强楼兰国力。
女王卢娜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间,还有几位年迈的,当年在卢娜年纪尚幼时有摄政之权的大臣。这些老家伙搬出了先王的遗言,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振兴楼兰。
昨夜还非礼了女王的丞相沙翰,此时居然还站出来拒绝,说着自己无德无才,不能委屈了女王云云。
“哈哈哈哈……。”
女王突然的大笑让议政大臣们愣在了当场。随后,一字一句从年轻的女王口中说出,大臣们脸上的神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你们当本王是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啊,我的各位大臣。”卢娜用内力加持着说话,“我,才是楼兰的国王!而你们,只不过是我的臣子。想起来了吗?”
“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你们忘记了,本王不怪你们。这样吧,本王就帮你们回忆一下。”
话音未落,卢娜已然闪身至沙翰身边,一把掐住了沙翰的脖子。
“女王陛下,您要做什么!沙翰可是丞相,您要是”一位大臣叫道。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沙翰的脖子就被“咔嚓”拧断了。
看着沙翰的脑袋扭曲地坠在肩上,两股之间发出臭气,在场的大臣皆是悚然一惊。
他们看着眼前的女王,好像突然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喜欢在演武台上习武的小姑娘。
只是先王和王后去了以后,他们再没看见过罢了。
而方才死去的沙翰当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文书,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幼时的女王。摸爬滚打十年,明枪暗箭之中坐到了丞相的位置。沙翰觉得自己很厉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女子还偏生得那么妖艳,沙翰甚至想好了今后他们孩子的名字,然后,他就死了。
“几位爱卿,你们都是父王临终托付的股肱之臣,本应该好好帮本王治理这个国家。”
老大臣们此时已经是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可是,你们觉得本王不过是个女子,只能任你们摆布罢了。”
“的确,治军,本王不及乌图鲁;理政,本王不及沙翰。父王临终时也让我纳谏,不能对大臣动武。可是,今天你们要逼着我把自己卖了,是不是太过分了?”卢娜此时已经坐回了王位。
那几个方才劝婚的老大臣此刻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好了,你们于楼兰都是功臣,我不杀你们,去职回家养老吧。但,如果你们以后还把手伸进朝堂来,那今日的沙翰便是榜样!”
按照陈戈教的法子,先拿沙翰杀鸡儆猴,再打掉一批实权大臣,最后拉拢提拔一些,就算暂时稳定了局面。
一众大臣离开了王宫,他们之中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兴高采烈。朝堂与江湖,某些时候并无二致。肆意妄为的大鱼,被突然发难的大潮拍上了岸。也许只有这时候,大鱼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靠着水而生存的。
而此时的楼兰军营中,召回了所有亲信部下的大将军乌图鲁,正在演武台上做最后的煽动:
“兄弟们,不过一日,咱们一万铁骑便仅剩四千五百人。我们在楼兰生活,终日受这风沙袭扰,可那些中原人,却能享受千里沃土。凭什么!咱们原本可以杀入中原,给楼兰更好的将来。可是,愚蠢的女王却听信沙翰谗言,把我们打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女王!”
“今日,有赫连水都兄弟弃暗投明,与我等一起杀进王宫,必定成事!等我登上王位,你们都是功臣!”
下一刻,身旁的赫连水都走出来,一拳轰烂了乌图鲁的头。
铁骑哗变突生,早已包围大营的军队杀入,将乌图鲁心腹尽数清洗。
今日的楼兰,无风。
“你好像不太开心啊,黄大小姐。”陈戈突然出现,周围空气竟是一凝。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黄依然蹙着眉头,面色一沉。
“你靠近不了女王寝宫。还有,齐武阳虽然中了毒,你两柱香便杀了他,回来的时候,气息如常,怎么杀的?”
“你既然猜到,怎么还来找我?”
“我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