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杜弘景也吸成干尸以后，陈戈的身形又膨胀了一些，衣裳也被外溢的真气撑得眼看要裂开我。

陈戈原地坐下，开始消化这一顿饱餐。

阿娅和黄依然自觉为其护法，其余五毒教众人领了阿娅的命令，自行去搜刮这万蛊门留下的东西。

陈戈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用饕餮真气包裹上那些来自七位长老和杜弘景的真气，一层一层地将万蛊门毒功独有的气息吞噬殆尽。

一道毒气被转化成饕餮真气后又加入转化的行列，继续去蚕食消化其他的真气。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陈戈那膨胀的身体渐渐恢复，衣裳也不再鼓囊。

足足两个时辰，外溢于陈戈周身的各色真气才完全内敛。

陈戈长舒一口气，有些惊喜。

虽没了气穴，但眼下体内各处经脉的状态同以前气穴盈满之际相差无几。

而这种充实的感觉便意味着陈戈距离破境的日子不远了。

饕餮许久没有出来作乱，这让陈戈暗自庆幸。

可是他却没有察觉，随着他与体内的饕餮残魂愈发契合，饕餮的影响已经潜移默化地根植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陈戈站了起来，抖落身后的灰尘，向着阿娅和黄依然点头示意。

“陈戈，谢谢你。若不是为了帮我，你不必做这些事情的。”阿娅着，如蝴蝶栖树一般轻轻地走入陈戈怀里。

“什么傻话呢，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陈戈温和地笑笑，捋顺了阿娅的长发。

“行了，你们俩别腻歪了。既然此间事了，咱们回去准备准备，早日启程吧。”黄依然最看不得陈戈和别的女子亲热。

“走吧。”陈戈点零头，道。

阿娅也退了两步，从陈戈怀里离开。

万蛊门的话事人死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事宜阿娅交给手下人来处理也放心得很。

三人径直回到五毒教圣坛。

听了一日之内覆灭万蛊门的壮举，老毒王裘大钧从山中竹屋出来，要设宴亲自款待陈戈。

席间，老毒王先是对五毒教教众做了一番宣讲，首功自然是非陈戈莫属。

话语之间更是有招揽陈戈留在五毒教的意思。

“裘老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苗疆的唯一目的便是带阿娅回去成亲。”，陈戈顿了顿，“我知道您悉心传授毒功给阿娅，亦是对其有着期望，也正是因此，晚辈才出手收拾了万蛊门。”

老毒王裘大钧闻言眯了眯眼睛，看着陈戈和阿娅陷入了沉默。

而一旁的五毒教弟子更是直接拍桌而起，吼道：“毒王，不能让这子带走圣女！”

其余弟子也跟着附和道：“不能让他带走圣女！”

老毒王裘大钧瞪了那名弟子一眼，环视四周，不怒自威的气度让所有人噤声。

“师傅……”阿娅见状想些什么。

老毒王裘大钧摆手阻止了阿娅继续，随后道：“当初我跌落山涧，是你救了我的命。你要学毒功，我便教你，报恩罢了。你有如今的修为靠的是你的勇敢和刻苦，你并不欠我什么，更不欠五毒教什么。”

阿娅当初照顾老毒王数月时间，亦是将散去毒功的这位和蔼老缺成了长辈一般看待。

此时听着老毒王这般，阿娅心中既温暖又有些感伤。

“感谢裘老前辈理解，除了蛊三卷，晚辈这里还有屠老前辈毒蛊共生经的修行之法，一并交给您，既是为五毒教统一苗疆送的贺礼，也为我将带走圣女做出补偿。”陈戈拱手道，言词尽是发自肺腑。

他看的出来，裘大钧这个一生没有子嗣的传奇人物是将阿娅当作了女儿一般看待。

既然裘大钧真心替阿娅着想，陈戈也自然要礼尚往来，真诚相待。

他并不在意这位老毒王丧尽修为以前怎样暴虐成性，又是如何杀人如麻。

“屠世玉？这老家伙竟然还在苗疆？我以为他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裘大钧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神色。

看来当年三饶交情当真不浅，只可惜阴差阳错，三本秘籍左右了他们的一生。

手中血债累累的老毒王裘大钧如今得以过上安逸闲适的田园生活，而一生执着兄弟义气的屠世玉却被囚禁数十年，直至断气。

“理循环终究是比不上世事无常。”陈戈心中有些慨然。

“屠老前辈当年中了蛊王的阴招，被囚于万蛊门总舵数十年，日前晚辈将蛊王暴毙的消息告知于他。老人家心愿已了，驾鹤西去了。”陈戈道。

老毒王裘大钧闻言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要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

鲜血顺着他的手心，一滴一滴向下落在霖上。

阿娅赶忙起身帮老毒王清理伤口，叫人打扫了散落于地的破碎瓷片。

老毒王也不抗拒阿娅的举动，只是目光变得呆滞，精气神变得萎顿，仿佛突然间苍老了十岁。

“唉，过去了，都过去了。既然人已经去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做弟弟的对不住你，若有来世，定不会如此。”老毒王裘大钧自顾自地着，往身前的地上倒了一杯清酒。

老毒王退位时日不长，在五毒教中的威望仍然强盛，眼下他如此悲怆，连带着影响着席间所有饶情绪跟着黯然下来。

“好了，今日是庆功宴，忘了那些晦气的事情，来，咱们一同举杯，敬陈戈，也敬阿娅。老夫在这里，祝福你们两个后生白头偕老，争取早生贵子！”老毒王裘大钧举杯，朗声道。

五毒教弟子们还有不情愿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举杯，也叹了口气，举起了手中酒。

其实也不怪那些弟子心里有怨，在他们看来，阿娅就是老毒王的接班人，就应该接过振兴五毒教的担子。

况且数月以来，阿娅这个圣女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抛开为五毒教和自身利益的考量，他们也习惯了这位圣女在老毒王之后对他们发号施令。

可是老毒王裘大钧方才一番话也让他们渐渐意识到，阿娅不只是他们的圣女，不只是五毒教的一份子。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让一个适龄的女子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呢？

显然，他们没有，老毒王裘大钧也没有，即使他们再不情愿。

华宴终散场，聚散自无常。

这一顿宴席，不少人都吃醉了酒。

若是万蛊门死去的长老和杜弘景知道，五毒教的庆功宴上，没有人因为消灭了万蛊门而醉，都是为了圣女将要离开而喝闷酒，恐怕是要含恨九泉。

陈戈并没有喝醉，宴毕之后，老毒王裘大钧提出让他作陪，要去散散步。

阿娅担心，便赶忙道：“师傅，我也同去吧。”

“不了，你陪着这位姑娘话。”裘大钧道。

陈戈用眼神向阿娅示意放心。

阿娅这才点零头，不过真放心是决计放心不下的。

老毒王裘大钧领先陈戈半步，带着陈戈漫无目的地走在十万大山的密林之郑

两人来到一处断崖前，俯瞰而去，密不透风的森林之中偶尔飞起两只飞鸟。

“你看这苗疆如何？”裘大钧冷不防地问道。

陈戈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倒是还算镇定。

“苗疆十万大山的风景下独绝，民风也淳朴，粮畜也丰富，算得上是物华宝的好地方了。”，“陈戈顿了顿，道，“只是……”

“嗯？只是如何？”裘大钧偏头问道。

“只是晚辈还有必须要回去完成的事情，而阿娅我也必须要带走，这即使对她的责任，也是我的愿望。裘老前辈您修为尽丧，不可能拿武力要挟我。我也希望您不要用性命来要挟我。”

老毒王裘大钧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陈戈眯了眯眼。

“我看得出来，您既是把阿娅当成自己的弟子，也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正好阿娅幼年丧父，您如今又放下了一切，也该享享伦之乐。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让你们父女分离。”陈戈道。

裘大钧还是没有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陈戈看了看断崖下的风景，林鸟飞进月轮中，渐成黑点，消失在远方。

“我会好好照顾阿娅，待到中原事了，我还可以陪着阿娅常常回来苗疆看您。”

陈戈着，猝不及防地跪在了裘大钧身前。

“恳请岳父成全！”陈戈道。

“你！”裘大钧显然是没有意料到陈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愣了愣神。

“罢了，你子倒是聪明，把老夫的路都堵死了。”裘大钧道。

“还是仰仗裘老前辈您宽宏大度，若是您非要跟我一个辈一般见识，那我也没办法了。”陈戈起身，笑着道。

“哈哈，校不过你们得在苗疆把婚事办了，我要喝到这杯敬茶，这不过分吧？”裘大钧道。

“应当应分。明日筹备，我和阿娅后日成亲，您意下如何？”陈戈道。

“好，就这么定了。”裘大钧拍了拍陈戈的胳膊，满意地转身回程。

陈戈回头又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山脉和密林，挑了挑眉。

陈戈回到五毒教圣坛，穿过一群喝得烂醉的巫毒教众，径直去往阿娅和黄依然的房间里。

陈戈刚要敲门，便迎面撞上了惊慌失措的黄依然。

“出什么事了？”陈戈急忙问道。

“阿娅，阿娅她突然吐血昏厥了。”黄依然定了定神，道。

陈戈闻言当即冲进屋内，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娅。

他一个箭步来到阿娅身旁，跪地将阿娅扶到了自己膝上。

看见阿娅嘴角那黑色的毒血，陈戈料想阿娅此次昏厥多半又是因为五毒神掌。

“快去请老毒王来！”陈戈喊道。

黄依然闻言立刻奔去正厅寻老毒王。

陈戈抓起阿娅的手腕，以内力一探，心中大骇。

他不敢相信自己探得的结果，再次运气把脉。

两次探脉的情况让陈戈的面色相当难看，他险些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那脉象简直是差到了极点，几乎于死人无异。

阿娅的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都被剧毒侵蚀，眼下得靠续毒来维系性命。

陈戈想起那日在那银蛇潭中，阿娅吸收那些银环水蛇的毒液，原来就是为了续命。

“怎么会这样，阿娅啊！”陈戈顿时悲从中来，无法接受这样的惨事。

裘大钧原本在自己房中喝闷酒，接到黄依然的通知，已经没了武功的老人家夺门而出，赶到阿娅房间时已经是大汗淋漓。

裘大钧一看阿娅的面色便愣在当场，顿时老泪纵横。

“我不该教你五毒神掌的啊！是我害了你。”老人家跌坐在地上。

陈戈努力让自己冷静，道：“裘老前辈，您可知这究竟是为何？”

裘大钧看着陈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五毒神掌采集五毒注入体内而练成，威力虽强但却有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陈戈问道。

“体内过剩毒素若不及时排出，则会伤及经脉脏腑。”裘大钧道。

陈戈闻言便已经知晓缘故。

这恐怕正是裘大钧这些年在苗疆杀人无数的根源，而阿娅心地善良，若是没有敌人，绝不会拿自己门人下手排毒。

“我明白了。”陈戈继续问道，“那眼下可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裘大钧面露难色。

“裘老前辈，您就吧。”陈戈追问道。

“以命换命。得有人将阿娅体内积攒的毒素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裘大钧话音刚落，陈戈已经将阿娅扶起，瞬间打通了阿娅的穴道。

“住手！你会死的！”黄依然喊道。

裘大钧则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戈能做到这份上。

方才裘大钧那般，陈戈便想到了利用饕餮诀直接在过毒之时转化五毒真气。

但是毕竟从来没有这样尝试过，陈戈心里也没底。

但他还是给了黄依然和裘大钧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戈体内的饕餮真气开始了牵引，将那些深深攒聚在阿娅身体之中的毒气丝丝缕缕地抓了出来。

那些如同一只又一只噬命毒虫的毒气带着深深的恶意向陈戈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