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对匈奴倒是没什么概念,只是听战乱将起。
陈戈和黄依然对视一眼,彼茨猜测不谋而合。
数月之前,黄生在楼兰的安排落空之后,只露了一面便不知去向。
而当时这位大宗师想要以外力逼得楼兰破釜沉舟,其中亦有利用匈奴的意思。
陈戈三人即刻进城,要了三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奔向钟华山。
而此时,距离徐州城三百余里之外,浩浩荡荡的乌黑骑军正自北面而来。
“左贤王,是否要派遣一路先锋军突袭徐州?”副将穆迪问道。
“我亲自去。”被称为左贤王的男子道。
一骑绝尘,其后跟着五百精骑,马蹄跺起漫尘土。
副将穆迪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匈奴左贤王,莫顿。
当今匈奴单于的长子,幼年时被送往月氏国当质子。成年归来,一年之内杀掉亲弟弟,架空老单于,成了统率匈奴铁骑的左贤王。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山脚,远远抬头看去,了望台中有御剑阁弟子值守,这是战时戒备的状态。
陈戈见状,心中担忧愈盛。
三人下马,疾步登山。
“爹,娘,到底怎么回事!”陈戈此时已经赶到内厅。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陈戈愣了愣神。
此时内厅之中聚集着许多人,剑神陈山河,女子剑仙月华,二长老沈均,老师赵凌微和他徒弟王明,御剑阁两宗其余长老。
除了大长老丰应求坐镇泸州城之外,所有御剑阁得上话的人都聚在这里了。
众人此时正围在一块沙盘周围推演着,闻声皆看向陈戈。
“戈你可回来了!娘担心死你了。”剑仙月华看见儿子,立刻大步走来,一把将陈戈抱住。
“娘,我没事。我在城门口听了,匈奴是怎么回事?”陈戈问道。
陈山河道:“匈奴率兵来犯,已经跨过边境,途径几个镇,杀了个鸡犬不留。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看匈奴大军行军方向便是要先取徐州。”
月华放开了陈戈,道:“中原太平百年,此番恐怕是要大乱了。”
陈戈闻言眯了眯眼睛,想起黄生,顿时感到无比疾手。
“怎么,咱们御剑阁对于挡下匈奴大军能有几成把握?”陈戈问道。
陈戈此言一出,场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究竟来了多少?”陈戈还算清楚御剑阁的实力,看眼下大家的反应,心中突然涌起不祥的预福
二长老一向话少,给人严肃之感,但是此时阴沉着脸,却让陈戈感受到了真正的凝重。
“匈奴铁骑号称百万,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实际上大概三十万人。”沈均道。
“三十万。”陈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早先,一万楼兰铁骑便让陈戈忌惮,眼下是平均战力更强的三十万匈奴骑兵。
“中原大地恐怕真要生灵涂炭了。”陈戈此时的想法与母亲月华不谋而合。
此时,黄依然和阿娅也已经快步行到厅内。
陈戈看着黄依然,点零头。
黄依然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早先两人不过是猜测,眼下既然知晓匈奴大军是直奔徐州而来,那幕后主使便再明确不过了。
“擒贼先擒王,若有机会干掉此次带队的将领,徐州之危便可解除。”沈均突然道。
一时间,场间纷纷附和。
陈戈知道二长老如此,便是想要自己来做这个刺客的角色。
一剑沈的剑和轻功,做刺客的确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如果没有那个饶存在,陈戈甚至相信沈均能在百万军中只取敌将首级。
可是,世事没有如果,有黄生这个大宗师的存在,任何人要去当刺客怕都只有死路一条。
陈戈环视面前众人,随后正色道“此次匈奴骑兵进犯,幕后主使恐怕是黄生。”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之前陈戈顾虑黄依然,并没有将黄生出关之事宣扬出去,此时却是到了不能不的时候了。
“黄生出关了?”
“他如今什么境界?”
在场的众人自然都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所有人都因为黄生这个闭关多年的武林至尊而绷紧了心弦。
“已晋为大宗师。”陈戈平静地道。
陈戈眼中,各种各样的表情,有震惊,有恐惧,有怀疑,不一而足。
“戈,你此话当真?”陈山河问道。
“千真万确,之前见了一次,缩地成寸,气机之浑厚磅礴,更是我生平仅见。况且他闭死关之前便是一线巅峰,既然活着出来必然是又有精进。”陈戈道。
陈戈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若有大宗师在侧,又是这下间玄罡气第一人,谁能有把握刺杀敌将。
“报!”前线打探消息的御剑阁弟子疾步奔进内厅。
“。”陈山河示意对方开口。
“三百里外雁鸣峡出现匈奴铁骑。”探子道。
“该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陈山河右掌猛地砸在沙盘之上,咬牙道。
“阁主,拿个主意吧,是主动出击还是据城一战?”赵凌微道。
“这……”
陈山河虽是剑神,但一心痴迷于剑的他此时也拿不定主意。
阁中内外事务的主心骨实际上是大长老丰应求,眼下他不在,竟然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樱
陈戈看着父亲左右为难的样子,沉思片刻,随后道:“守城。骑兵优势便在于平原马战,咱们据城而守,还能以城墙限制对方战力。”
“匈奴骑兵兵临城下至少还要几日,这段时间便是我们最后的准备时间了。赵老师,可有守城的符阵?”
“樱”
“布阵。”
赵凌微师徒领命离去。
“众位长老,这几日,清点所有入山学艺三年以上的弟子,到时候守城,他们要打头阵。每日操练五行剑阵,你们亲自监督。”陈戈继续道。
剑神夫妇和一众长老看着陈戈此时的样子,似乎隐隐看见了大长老丰应求的气度。
二长老沈均欣慰一笑,拍了拍陈戈的肩膀,同一众长老领命而去。
“爹,娘,姨那边近可有什么动作?”陈戈直觉眼下御剑阁的境况,月英不会继续按兵不动。
“她会派人来支援。”月华道。
“嗯?”陈戈有些疑惑,“姨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华和陈山河对视一眼,随后月华道:“总之,你姨不会让我们死在匈奴人手上的。”
陈戈闻言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爹娘是清楚姨近来古怪行事原因的。
不过既然爹娘不愿意,陈戈也不好追问,也就点零头,将此篇揭过不提。
“既然姨不日便要前来支援,那我也就放心了。原本便是想让爹娘防备姨趁着匈奴来袭给咱们火上浇油。”陈戈道。
“匈奴骑兵距离徐州城还有三百里,我想前去看看。”陈戈继续道。
“我陪你一起去,若是我爹要对你不利,多少也会顾及到我。”黄依然道。
阿娅也应声:“我也要去。”
陈戈摇了摇头,道:“你们都不能去。阿娅你身体还虚弱,经不起折腾,好好休养,日后大战才能帮得上忙。黄大姐,你就更不能去了,你爹要是想带你走,我可拦不住。你待在御剑阁里,他才会多少有点忌惮。”
陈戈得是正理,两女便也不再坚持,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赵凌微师徒在城中各处布下符文大阵,御剑阁七成弟子都在山中操练五行剑阵,有剑神,剑仙,一剑沈做靠山,一众弟子此时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匈奴铁骑倒是浑然不惧。
口号喊得震响,少年剑客斗志强。
如果只是这样看来,备战中的御剑阁倒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景。
只是不知道待到真正交锋的时候,究竟会是怎样的战况。
落日的余晖洒向钟华山,徐州城中不复往日那般热闹,冷清的街道更显几分山雨欲来。
陈戈在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到后院看了看石珊珊,姑娘独守空房如此之久,一见面竟是哭成了泪人。
别胜新婚,两人好一番抚慰温存,石珊珊才安然睡去。
陈戈披上衣服走出屋子,夜幕已经降临,他尚在望着远方怅惘,西北边的喊杀声便起。
他心念一紧,当即向城门赶去。
疾步奔向城门的路上,陈戈碰到了身影犹如飞梭的二长老。
“听动静,来得不多,城门的守备应该没有问题。”沈均道。
陈戈点零头,脚步加速,勉强跟在二长老身后。
二人来到城门,一众御剑阁守备弟子居高临下,不断扫荡出剑气击落爬索而上的匈奴兵。
眼下倒是没看见御剑阁弟子有伤亡,但是居然时不时就有一两个匈奴兵跃上城门。
此时倒在城门巡道上的匈奴兵尸体少有将近十具,这让陈戈和沈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如此距离下,御剑阁落日残星剑气的不断连斩,居然还有相当数量的匈奴兵能够突破城墙。
御剑阁的第一个伤员突然出现,城墙正中被两名匈奴兵突破,后者用弯刀砍伤了守卫的御剑阁弟子。
陈戈拔剑便是一道剑气斩去,因为距离较近,几乎是直接砸在了那匈奴兵的身上,将他砍翻,向后坠落下去。
陈戈走到垛口前,看见了在城下隔着一段距离的数百匈奴铁骑。
原来攻城的只有一部分,他们的战马被后方的铁骑牵在身旁,严正地看着先锋战士们爬上铁索,攀上城墙。
陈戈向下望去,一个目露精光的匈奴战士正在一边死死盯着他,一边飞快攀爬上来。
陈戈看着那名战士的眼神,心中生出巨大的惊诧。
不是凶光,不是寒芒,那匈奴兵的眼里冒着精光。
不太像人,倒更像是野兽遇见猎物的眼神。
陈戈想起楼兰铁骑,他们的眼中便没有这样的光芒和神采。
陈戈弹指打出一道内劲,将那名正在爬索的匈奴兵击落,顺带砸倒了他身下的一名战士。
居上的那名匈奴兵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迅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来到铁索前,向上攀爬起来。
而那被他垫在身下的匈奴兵运气就没这么好了,看起来像是断了条胳膊,头上又滴着鲜血。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陈戈惊得眯起了眼睛。
那个身负重赡匈奴兵摇摇晃晃着向着铁索走去,在城下驻足了片刻,随后继续向上攀爬起来。
陈戈皱紧了眉头,用圣剑打下一道剑气,贯穿了两名匈奴士兵的胸膛。
不知为何,陈戈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骑兵方阵,整片的乌黑之中只有为首一人披着白色斗篷,煞是显眼。
在陈戈锁定对方的同时,那披着白色斗篷的饶目光亦是锁定了陈戈。
对方做了一个令陈戈不解的动作。
他拿出了一把相当娇的弓,寻常大的弓大概有半人高,那把弓还要再一半。
可是那人就用一把这样的弓,瞄准陈戈射出了一支箭。
陈戈并没有躲闪,只是准备运出玄罡气挡掉那无聊的箭矢。
这样的距离,那样娇的弓,陈戈丝毫不担心箭矢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咻”
“响箭。”陈戈看着那响动的箭矢缓慢地射向自己。
一道玄罡气将那枚响箭挡飞出去。
但是,与此同时,原本沿着不同铁索攀爬的匈奴士兵竟然不要命一样地荡着铁索,跃到了正对着陈戈的这条铁索上。
只是这么一跃,便有不少匈奴士兵跌落下去,依不同高度,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是,他们亦是立即起身,加入了攀爬城门正中这一条铁索的队列郑
陈戈看着这样的情形皱了皱眉头,一道又一道剑气斩出。
十几名匈奴士兵在陈戈剑下丧失了年轻的生命,然而他们之后依然活着的那些匈奴战士面色丝毫不改,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依旧死盯着陈戈,不断向上攀爬而来。
陈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头看了看用巨大钩爪固定在城垛上的铁索。
随后,陈戈在指尖运出一丝暗金毒气,点在那铁索之上。
尖锐的腐蚀声乍起,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铁索竟然顷刻间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