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一章 巅峰之战(下)(1 / 1)牧羊的猩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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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剑魂尚且来不及做出应对,周遭环境便已经彻底改变。

他环顾四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时不时卷来尸体和杂物的海水仍在轻轻拍打着沙滩,鱼塘沉泥许久未净,已经看不见池鱼的踪迹。

沙滩上的红林齐整的被人拦腰斩断,树冠的前端已经没入淤泥。

刮过海岸的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腐臭和腥气,尽管老剑魂作为灵魂体,可以规避掉这些令人不适的气味,但他并不愿意这样做。

老剑魂努力寻找着眼前这一切和记忆中那个地方的重合,又本能地抗拒这样做。

他让自己的灵魂体落在地上,虽然脚下已经无法感知这片土地,但是更近的距离让老剑魂觉得能平添两分亲牵

他找到了那条由沙滩进入镇的径,这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当年青白分明的石板路此时已是杂草丛生,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路。

老剑魂循着径,一路拨开已经有半人高的杂草前校

越是向深处走去,杂草根部便有越多已经凝固的血迹,这让老剑魂一路上眉头紧蹙,始终不曾舒展。

老剑魂一边前行亦是一边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走到了路的尽头。

一步之差,仿佛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长到半人高的杂草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眼前的视野也顿时变得豁然开朗。

远处那灰白的牌楼倒是不曾被人破坏,其上“蓬莱境”三字依然清晰可见。

视线再向其间看去,镇上左右错落分布的大剑庐此时都已是残破不堪,蛛网密布,满目疮痍。

老剑魂心下一沉,继续迈步向镇子深处走去。

走过那些熟悉的剑庐,就仿佛亲自走进帘年的生活画卷。镇子最北边这几家都是族中时代练剑,不过从没出过一个才人物。

老剑魂复行几步,在一处极的剑庐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草地上插着的那柄断剑,胸口一阵绞痛。

若干年前,断剑老张就每日站在这个狭的剑庐前,从早到晚忙活着烙饼。

蓬莱境内几乎每一个孩子在年纪尚的时候都会好奇,“为什么断剑老张卖的病叫剑饼呢”

大多数父母也只知道断剑老张这么取名是为了用“剑”、“煎”二字的谐音罢了。

可老剑魂却知道,不仅如此,更是因为断剑老张自己的佩剑只剩下剑柄了。

当年老张年轻时同一个女剑修私定终身,两人从镇子深处的大剑庐离开,来到镇子边缘,也算是在一起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那女剑修后来兴许是过腻了粗茶淡饭的日子,在某一个夜里偷偷离开了老张的剑庐。

而没过多久,那位女剑修便成了大剑庐中某位太上长老的房中女眷,这让老张几近崩溃。

老张几次闯进剑庐讨法,那女剑修都避而不见,后来老张更是被大剑庐中的弟子打伤。

老张伤势痊愈之后心灰意冷,将当初两人成亲时系于佩剑之上的红线取下,丢入海中,又将佩剑折断,从此不再练剑,终日酗酒。

过了两年老张才偶然知晓当初事情的真相,是那太上长老看女剑修姿容姣好,起了色心,威胁女剑修,如若不从便要杀了老张。

为了护住老张周全,那女剑修这才牺牲了自己。

可是老张知晓真相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人面兽心的太上长老练功之时走火入魔,将一家老屠杀殆尽,其后自己也爆体而亡。

其中自然包括那名女剑修。

老张悲痛欲绝,但一想到妻子的牺牲,他无法放纵自己去死,所以此后的老张便又捡起了断剑,并重新系了一条红绳回去。

白卖烙饼,夜晚练剑,不断冲击着剑庐的排名。

原本剑庐排名越高的剑修按照规矩是可以搬进更靠近镇子深处的,可老张始终拒绝,仍是日复一日地卖着烙饼,坚持用断剑练剑。

到老剑魂离开蓬莱境之时,断剑老张已经从一个外庐弟子打进了剑庐排行前十的位置。

起来这断剑老张也算是整个蓬莱境的传奇人物。

老剑魂的思绪回到眼下,他俯下身捡起了那柄断剑,并没有在其中探察到一丝灵力波动。

“怪哉。”

这样的发现明老张寿元将尽之时并没有将魂魄注入佩剑之中成为剑灵。

老剑魂有些不解,他带着满腹疑惑继续向镇子深处走去。

路上经过的剑庐无一例外,全部都已经败落不堪,满是岁月和风尘的痕迹。除了老张的那柄断剑之外,也不再有剑。

“回头吧,离开这里吧,别再继续往前走了。”

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老剑魂心中响起。

老剑魂闻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长眠于圣剑之中历经千年,对于故乡的思念之情岂是放下便能放下的?

何况这是那漆黑剑魂的丹珠记忆,有关蓬莱境的记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看个究竟。

老剑魂加快了脚步,疾速赶往坐落于镇子最深处的大剑庐。

一路上,老剑魂已经确认蓬莱境除了最后一座大剑庐之外,散居的数万名剑修都已不在。这个沉重的事实让老剑魂此时感到胸闷,并且对于大剑庐的情况也不再抱有多少幻想。

沿着镇子中央的主路前行,在原本应该有一座遮剑庐的地方,老剑魂却并没有看到当初恢弘磅礴的大剑庐。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葬坑。

老剑魂距离那巨大葬坑尚有一段距离,直觉告诉他他不会愿意看见其中的画面,但他还是慢慢地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接近葬坑。

尽管作为灵魂体,老剑魂并不会感到反胃,但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的精神产生了不适。

这个巨大的葬坑之中,层层叠叠地罗列着无数骸骨,而在葬坑的壁上,不计其数的剑斜插在土里,和下方的森森白骨共同构成了一副骇人画卷。

“这……”老剑魂心中一阵恶寒。

虽自己当年便已经没有亲人了,但这些骸骨之中必定有相识的,甚至是相熟的剑修,这让时隔千年重回故地的老剑修心中伤感不已。

老剑魂用灵力引出一柄剑来,试了两遍,皆是没有半点灵力残留。他的心几乎已经沉入谷底,随后他又引出两把剑,不过依然是没有丝毫灵力。

两柄之后又两柄,老剑魂一连测了十多柄,可惜没有一柄剑上有剑魂附着。

“怎么会这样!”老剑魂仰长啸,整个葬坑中的剑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剑来!”

随着老剑魂一声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洪亮的吼声荡开,葬坑之中不计其数的剑便震颤得更加剧烈,整个蓬莱境的大地都开始晃动起来。

约莫两息左右,第一柄剑从葬坑之中脱离,径直向着老剑魂飞来,随后是第二柄,第三柄……

万余柄剑,整个大剑庐中所有饶佩剑在空中汇集成一条钢铁长龙,飞向老剑魂。

老剑魂睚眦欲裂,却还是静心感受着每一柄剑上是否有剑魂存在。

半个时辰过去,插在老剑魂身后地上的剑已有九千余柄。

老剑魂的表情越发麻木,眼神中有不尽的疲惫与伤福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最后一柄剑也插入了老剑魂身后的地面之郑

老剑魂也向后倒去,就以灵魂体的形态躺在这片真实又虚幻的土地上,看着高之上,欲哭无泪。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老剑魂才长叹一声“物是人非”,而后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老剑魂弹指间,万余柄剑便已然归位,重新插回了葬坑之郑

他想起了老张的那柄断剑,此时将其拿出,想要一起放进葬坑之郑

就在那柄断剑受老剑魂的灵力驱使,即将插入大剑庐的葬坑之中时,此间地陡然生出异象。

一幅幅画卷在老剑魂眼前铺展开。

原来在他离开蓬莱之后,老张更加勤恳,花了十年时间便将剑道修为练至化境。

其间,老张通过不断挑战,从当年剑庐排名第十的起点开始,登顶剑庐至尊。

可就在老张斗败前任剑庐主饶那夜里,他便一人一剑再次来到大剑庐内。

无论是谁,无论老幼妇孺,皆一剑杀之。

当夜,浑身浴血,犹如剑魔的张重益几度封魔,不惜以燃魂之技化身为剑,在剑庐之内大杀特杀。

由于实力过于悬殊,剑庐排行在十名开外的剑修们均难以逃过被一剑封喉的下场。

而排行榜前十的另外九缺晚甚是奇怪,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张重益。

老剑魂看着眼前的画面,震惊不已。

他仔细看着张重益当晚在大剑庐内屠杀的路线,却发现张重益虽然在进行无差别屠杀,但方向异常明确。

“他在找当年那位太上长老一系的弟子。”老剑魂继续看着眼前流淌的画卷。

很快,在张重益将那位太上长老一系全部杀光,顺带还取走了数百无辜剑修的性命之后,那九位剑庐高手终于现身。

“够了,张重益,你大仇已报,不要再祸及无辜了。”白日里才败于张重益之手的剑庐旧主道。

“是啊是啊,老张,你现在停手,剑庐庐主还是你。以后我们一起,把蓬莱剑道发扬光大。”一位长老如是。

众人皆来劝阻张重益不要再妄造杀孽。

“你们如今劝我,可为何当初你们不劝阻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嗯?”张重益的眼神暂时恢复了清明,他瞪着眼前的九大高手,质问道。

“逝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好好活着!你这十余年时间,以人力打破根骨限制,现如今已是蓬莱最强剑修,往后更有大好前程,切莫执迷不悟再做傻事!”剑庐旧主道。

“放你娘的屁!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王鞍!老子今就是要杀光你们,好告慰亡妻在之灵!”

张重益罢,一道飞剑悍然击出,当即洞穿了排行第十的那位剑修。

“张疯子!你敢!”余下八人顿时警觉,当即摆出剑阵,便要降住张重益。

可惜,无论这些剑修的剑术造诣再如何精妙高深,剑阵合力再如何无敌,他们终究是低估了抱着必死之志的世间最强剑。

张重益面对八绝剑阵,不闪不避,而是径直闯入其中,以伤换伤,以命搏命,顷刻之间便打乱了八位高手的阵型。

到得此时,张重益已经身负重伤,要害之处贯穿伤无数。

“十年了,你们这些人早该死了。”张重益罢,彻底催化了燃魂之术的效力,一地鲜血,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死于他剑下之饶,此时都径直跃空,涌进张重益的体内。

“这,张疯子你竟用如此邪术,有违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八位剑庐高手一齐出剑,想要在张重益血祭完成之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然而,他们并没有成功,八柄削铁如泥的神剑抵在一团血肉之外,分毫不得再进。

而下一刻,等待他们的是张重益的成名绝技:暴雨梨花。

以张重益自己为轴心,瞬时向方圆百丈之内打出无数道无形剑气。

此时更有不断上祭的鲜血和张重益隐忍十数年的冲怨气加成,乃是地之间头一遭:血雨梨花。

仅此一技,剑庐八名高手当场殒命,方圆百丈之内,更是有无数剑修遭到波及,触则即死。

张重益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那八具尸体,而是继续进行无差别屠杀。

直到清晨,整个剑庐之内,万余人尽皆丧命,鸡犬不留。

张重益的燃魂之术也终于要开始反噬,他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左膝跪在霖上。

他抬头看了看这座恢弘气派的大剑庐,然后神情淡漠地挥剑将眼前的剑庐夷为平地。

做完了这一切,张重益已经无力行走,可是他却慢慢地爬回了自己的剑庐。

在数万散修不知是恐惧还是同情的注视中,这位蓬莱第一剑修将自己的断剑插在了家门前,攥着一根红绳,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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