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翻译语言部分,而文字方面却丝毫没有变化吗,而且翻译机制还是双向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穿越‘福利’?可惜小八只会日语,要是有其他语言做一些对比的话就好了。”
缓过劲来的白陌摸着没有一丝胡须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有关刚刚的演示,有记下来一些吗?”
身为古代人的幼巫女对白陌有关语言方面的奇异并没有太大好奇,真在意的话,在两人都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中,应该早就已经发现了才对。
而且哪怕解读出来又如何呢?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打到水之源头那条长着四条尾巴的大妖怪·妖狐,并将其的尸体带回去做八重凛入药的药引,这才是重中之重。
姑且,真的还只是姑且对白陌有一点关心的幼巫女现在更在意的,是他能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一些剑术,哪怕只是套路货,根本无法形成体系,但只要能学会一点,最起码能够为其在面对妖怪时增加不小的生存率。
没错,只有生存率,幼巫女从来没有想过要白陌正面面对妖狐,她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能够让其在战斗中尽量不被波及,或者说哪怕是被不小心波及也不会一击毙命。
她了解他,战斗时,这个笨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扔下她自己一人偷摸逃跑的,因此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在幼巫女的注视下,白陌挑了挑眉头自信一笑,语气中的傲气任谁都能轻易听出来。
“你以为我是谁?”
那口气中的理所当然,仿若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一般,就像是在描述宇宙的常识与真理,充满理所当然与不容置疑。
随后,他的左手轻轻勾住腰间挂着丹樱的刀鞘,身体慢慢俯下,右手缓慢却有力地握住刀柄,五根手指一一紧握,左脚稍稍向后腾挪,身体随着脚步偏向一侧,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势,周身的世界仿佛变换成一股正在炽热燃烧般的色彩。
惊!
在幼巫女的眼中,白陌现在的样子,分明与刚刚自己在使出七樱斩之时的准备动作一模一样,就连握住刀鞘时的小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区别!
虽说刚刚自己为了让他能更好的看清动作,所以在准备时花费的时间要比起正常出刀来说更长一些,但能够在这短短数秒间便完完全全的记住全部的动作,这已经不是用有天份可以形容的了。
【难道……笨蛋白陌真的是有关剑道方面的天才?】
幼巫女一脸震惊加不敢相信,那小表情简直就像是在拖着已经工作一天的疲惫身体回到家时,惊悚地看到自家养了三年的狗子居然穿着围裙两脚着地站在已经生火的煤灶前拿着汤勺正小口小口尝着煮了一半菜肴的味道,在发现自己回来后居然还回过头微微一笑顶着个狗脑袋风骚妩媚发嗲道老公你回来啦我这身裸亻本围裙你喜欢吗?
这?已经不是能够用‘操蛋’二字来形容的了!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幼巫女盯着微微闭上双眼准备出刀的男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随后——
樱花烂漫!
曾在十余分钟前飞舞的樱花再度浮现于这片空间之上,樱色的流光在空中肆意划过,道道白练交错,空气中似乎都被留下数道不散且凝实的剑气,散发着点点让人心旷神怡的碎屑虹光。
此时,在白陌的眼中,呈现出的便是如此绮丽的场景,让他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嗯,他确实不应该相信自己的双眼,或者说他不应该相信大脑为保护自己那仅剩的自尊心所投射在其眼角膜的景象。
简称脑补。
幼巫女双目无神露出**女主般被玩坏了的可怜表情,感觉自己心中有关于某个男人的期待都被心中那条穿着裸亻本围裙双足站立的狗子吃的一干二净。
七樱斩,是一种在一瞬之间连出七刀,并在之后带有一定禁锢效果的剑术。
将之交给白陌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期望他能将之完全掌握,而是想要让他学习一下在一瞬之间斩出七刀时,用到的与之匹配的步伐,从而让其多出一些逃跑的能力。
本应如此的,但方才白陌的气势,是真的让幼巫女在一瞬间相信他能够学会这一招。
但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看到某人在拔出腰间自己托付给其的丹樱后,那仿若与穷乡僻岭装神弄鬼的神婆跳大神一般无二的神经病步伐与毫无技巧拎着刀子在空中到处乱甩的‘七嘤斩’,幼巫女唯一能够感到庆幸的是,最起码白陌还能记住七樱斩是一共斩七刀,而不是五刀六刀八刀。
【这值得庆幸个鬼啊!】
幼巫女很想摔袋盐,就瞄准那个仍然还在自我陶醉的某人脑袋狠狠地扔过去最好。
……
头上顶着六个大包,神似世界三大宗教之中某位创教人的白陌一脸悲天悯人的苦逼表情苦着脸跟在气呼呼向前走着的幼巫女身后,幼巫女裹着纯白色鞋袜的小脚‘啪塔、啪塔’,重重地踩在河边因为接近水源而导致有些松软的泥土上,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不看也知道气得够呛。
一脸郁闷地跟在后面的白陌耸拉着脸,盯着前方樱粉色的娇小背影张了张嘴,这次就算是因为失去过往的记忆与大部分常识而导致脑袋大条的他也从幼巫女那边感觉到女孩的情绪不对,但总感觉这次小丫头的情绪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不是不会看空气,就一脸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向篝火处走去,心里暗暗嘀咕眼前这闺女是不是来了那每月一次的debuff所以才显得如此暴躁。
走在前面的幼巫女一直阴沉着脸,跟在后面的二十岁中旬的大叔一言不发,这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回到之前两人点燃篝火的临时驻点。
虽然说是临时驻点,也有篝火存在,但却不能存档。
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那块黑色腕表确定一下时间,这玩意算是白陌在手机弄丢后唯一可以使用的现代产品了。
两人在吃过晚餐(指干粮)后,来回折腾了大约2个小时,现在天幕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幼巫女气呼呼地走回帐篷之内,而白陌则留在外面。
他抬起头仰望暮色点缀的天穹,现代都市绝然无法看到的美景就如此自然的倒映在他的眼中,天空满天星斗,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闪闪发着光,月亮高高挂在云霄之上,银白色的月光透过云彩洒向大地,给人带来些微的光明。
“真是的……这一穿越,也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凝视着大自然的美景,白陌缓缓坐在地上,他双手向后伸展开来,支起因大病初愈而有些发虚的身体,双腿叉开成大字型,自言自语道:
“稍稍有些寂寞啊……”
失去过去的男人仰望着天空,不经意间道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失忆这套路放在文学作品里早已经被玩烂,随意一翻就能找到数本主角或者配角失忆的小说与电视剧。作为读者时一般也就看个乐呵,偶尔还会吐槽这设定简直不要太烂大街,明显就是在为了剧情发展之类的东西强行失忆。
但如果真的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过往的一切证明,当事人会怎么想呢?更何况这个当事人在失去一切后,或许是天文学概率般小数点后千为打底几率般的机会,又或是被某个不知名的伟大存在随意一拨,来到这个哪怕是用自己那贫瘠而又残缺的知识与常识都能明白,不属于那个曾经存在自己痕迹的世界,他又会怎么想呢?
在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中,各种作死导致伤口加重,真的不是现在暂且名为白陌的男人故意的吗?他会不会是在担心,如果自己的伤口恢复完毕,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不得而知。
名为白陌的男人,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呆愣,而不是在凭借脑海中存在的些许知识,故意在所有人面前维持着名为“白陌”的人设呢?
这同样不得而知。
或许也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在仰望着与自己家乡的夜间一般无二,布满天穹恒古不变的繁星之时,才会稍稍露出内心之中真正想法的冰山一角吧,然后在被人发现之前,再度带上那个名为“白陌”的可笑面具,藏在背后如同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衰小孩,瑟瑟发抖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空白无物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八重凛这个代号起的真的相当过分。
“天上的星星都是敌人!”
支起身体的双手一松,仰天躺在松软的草地之上,嘴里一如既往的嘟囔着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梗,男人再次带上名为白陌面具,笑得肆意张扬,看起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神经病。
“我的钻头,可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啊!”
“笨蛋白陌,吵什么吵?想要引来野兽吗!”
气冲冲的萝莉音从帐篷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粘着泥土的白色鞋子。
无论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好孩子幼巫女,唯独在面对名为‘白陌’的男人时,无法收起内心的小暴脾气,若不是八重家的家庭教育良好,恐怕某人从早到晚都会被淹没在幼巫女无上限的‘八重村粗口’中。
笑着接住扔过来的鞋子,白陌站起身来,没拿鞋子的手拍掉身上刚刚因为躺在地上而沾染的灰尘,再顺手拍下去几只试图攀沿而上的小虫子,悠哉悠哉地向两人共用的帐篷踱步而去。
就在他背对着女孩躺下之时,从身后传来了些微的呢喃声:
“刚刚……对不起。”
摸了摸头上那六个“佛疙瘩”,白陌平平无奇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头痛,他坏笑着转过身,面向幼巫女的背后看似疑惑地询问道:
“啥?白陌先生没听清诶,小八你刚刚说了什么?大声点再说一遍呗!”
那语气,賊tm欠揍。
背对着白陌的幼巫女本来就红润无比的小脸瞬间再度加深一个等级,用猪肝色来形容都没有错漏,她慢慢转过头,盯着身后的白陌露出甜美无比的微笑:
“真的没听清?”
看到这张染上红晕的白皙小脸和那似喜似怨的娇嗔表情,白陌先是本能的‘awsl’一下,然后才在心中实装大半个月的小八警告仪作用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貌似一个不小心又做了个大死。
但他转念一想,这次明明是小八无缘无故先出手,而不是以前那样自己作死引得幼巫女丹樱制裁,既然如此,那自己不能怂啊!
于是,白陌挺直腰杆瞪大双眼,理直气壮气势充足的吼道:
“当然听清了!”
用最勇的表情说出了最怂的话,真不愧是你呢,白陌先生!
听到这话的幼巫女反倒是噗嗤一笑,她重新转过头去,在白陌暗自擦着额头留下来的冷汗时,闷闷的声音才从那边传来:
“之前那次就当你刚刚作死的惩罚了,没问题吧?”
“感觉有点亏……”
小声逼逼。
“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问题!”
听着那边传来满意的哼哼声,白陌这才松了一口气,折腾一天的他终于被袭来的睡意所打败,眼看他将要进入梦乡之时,对面背着身子的娇小女孩再度传来了细小的呼呼声:
“别死了啊,笨蛋白陌……”
蓦然抬起头,白陌凝望着同样忙碌一天陷入睡眠,正嘟嘟囔囔说着梦话的幼小巫女,抬起手,将她在睡前下意识蹬到自己这边,那条两人唯一携带的薄被盖在女孩身上,露出了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温柔的一个微笑: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笨蛋小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