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眼前的咖啡杯已经见底了，抬头看对面的两个人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实在坐不住了。

“这个月第三次了，你俩的感情是受气温影响吗，入冬后跟着下降？”

许木木气鼓鼓的瞪他，白了身边人一眼，还是不说话。

“真的，你俩要是都不说话我真走了！”林寒一直都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一吵架就找他，就因为他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好的时候也拼命在他面前腻歪，他记得自己和齐澄关系也没这么好啊。

抬手有要了一杯拿铁，估摸着今天晚自习还要在坐一个小时。

已经懒得好好说话，林寒拉着长调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就因为我给他报了个考研班，一天都不和我说话了，我不也是为他好吗！”

齐澄一直扭着头看窗外，不肯接话，两个人私下已经争论好几次了，他不想再重复。

“哎，看看我，可怜可怜在这陪你们坐快一个小时的我吧，为什么不想去啊，你不是一直准备考研吗？”

“根本和报班没有关系，寒假我联系好一家上海的药厂要去见习，她不同意！”

林寒觉得头疼，他要是没大脑萎缩，一周前三个人坐在这，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摆摆手，表示参与无力，他没谈过恋爱，不擅长处理小情侣之间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的情况。

“我记得上周说好了，他去见习，你同意了。”

许木木听见林寒的话稍微有点心虚，眼睛向下瞟，“这不碰见合适的考研班了吗。”

林寒端起咖啡一口喝尽，不喝浪费了，这两杯咖啡下肚，可以和另外几个打到后半夜了。

“许木木，他认死的事，咱们没有一次改变过，放弃吧，你就这命，跟他，你就认命吧。”

说完舔舔嘴唇，挥着手臂离开咖啡馆。自己这点耐心都用在这俩人身上了，不是顾念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又总是觉得自己欠齐澄的，他才不会随叫随到。

可是他欠齐澄什么呢，自己心里空的那一块还找不见人补呢，想到这嘴角露出苦笑。

他没有关心这两个人吵架的后续，因为他知道结果肯定是齐澄该去哪去哪，许木木或者老实在家待着，或者跟着去了上海。他就说过，许木木满身放荡不羁爱自由，见了齐澄就什么都没有了，爱情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处说理。

林寒行李箱大喇喇的敞开在地上，他收拾东西时来回踢了好几脚，也不愿意把它挪一挪。

“收拾这么早！”

男生拎着盒饭进寝室，表情如常，其实就是没什么表情，说话声音也淡淡的，不像关心的话。

“嗯，明天考完就奔车站，我怕来不及，你呢？”

男生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林寒的桌子上，把架子上的行李箱抽出来拉开，也准备收拾一下。

“那我也收拾吧。”

林寒看着半天才说一句话的男生翻白眼，停下手里的事情，先吃晚饭。

沉默寡言的男生是林寒的室友，林语默，完全做到人如其名，一米八的身高，五官立体，如果不是常年架着一副很厚黑框眼镜，其实也算是个挺耐看的男生，不过他是个优秀的技术宅，这为他挡了不少桃花运，谁也愿意和他呆一天，只听他啪啦啪啦拍电脑一句话不说的，也只有林寒了。

要是现在的林寒也会犹豫的，大一入校那会，林寒安静的程度和他不相上下，一天也不见得说一句话，两个人没有交流的成为朋友，是一个在寝室，另一个也不问也不说，直接带份饭扔桌子上的那种，好像他们存在最大的意义就是不让彼此饿死。

林寒去年开始在一家软件公司兼职，平时帮着写些小程序，这次公司和一家北京公司有合作的项目，可能要做到年后不放假，林寒提出想跟着去，主管当时就同意了，林语默知道以后决定也跟着去，他比林寒厉害多了，这个公司一直想买他手里的一个软件呢。

林寒琢磨，语默这种心里没什么邪念的好孩子放假不回家，和他往北京跑，肯定是受他那个青梅竹马学商务的师兄的蛊惑，比林语默大两年，从小到大一个学校，今年刚刚离校实习，林寒开始还想着要提前收拾一下北京的房子，他去都是短住，只有一间卧室能住人，现在想想，估计不用了，语默那个精明的吓人的师兄，一定是在北京安顿好了，才好意思叫他去的。

“你就这点行李？”

林寒看自己的饭还没吃完，语默已经立起行李箱拉进拉链了，惊讶加好奇的问他。

“陈曦说我拿两件衣服就行。”林语默把行李箱推到角落，也不顾身后人无语的表情，继续去掰早上没解完的魔方。

林寒暗自盘算着毕业之前怎么劝服语默和自己一起创业，这种话少事少的技术流会是完美拍档。

林寒收拾完行李，给妈妈打电话讲自己寒假先不回家的事，金娜声音听起来状态不错，随口问他是去哪，他说了北京以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林寒倒是镇定自若，这几年只有提到这个城市的名字，母子俩个都是这个状态，长久的沉默以后，还是妈妈先说话，“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吧。”说完就挂掉电话，不像平常说挂了还要啰嗦嘱咐十分钟。

北京他是一定要去的，人他也是必须找到的，总得有个人告诉他原因吧，妈妈不说，他没办法问，那他就只能找过去，问出个答案。

没容他泛滥低落的情绪，电话响了，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没有动，自动挂断然后在响起来，惹的对面的林语默都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正盯着屏幕看，就继续手里的事情。

“喂”还是接起来。

“林寒”白芷的声音还是很好听，不亏是学播音主持的。

“你明天几点考完试，我们一起回家吗？”

“假期我不回家，去北京有个工作。”

白芷呼之欲出的质疑在犹豫两秒后，没有说出来，她没有立场。

“怎么这么突然，还想说和齐澄我们一起去滑雪。”

林寒看不见电话那头弯着的嘴角是怎么抿紧，还是能听见女孩话里一瞬间的清冷。

“也不算突然，公司提前通知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不能告诉。

白芷在传媒学院算是风云人物，入学成绩第一，两年拿了两次高校主持人大赛的前三名，现在和师兄一起做一个线上节目，点击率也还看得过去，所以至少传媒学院的都知道，白芷和林寒在交往，当然在他们眼里，林寒是配不上她的。

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白芷每次想到这个都觉得自己好笑，一开始还和室友说，是她单方面喜欢林寒，大家不相信，慢慢的她就懒得解释了。

两年来，白芷很努力的对林寒好，他周末在寝室对着电脑的时候，女孩就送吃的过来，他偶尔在球场上运动一下，她就守在旁边递水，

大一那年年末，林寒得了病毒性感冒，比较严重，那个一直都拿奖学金的女孩，逃了一周的课，每天偷偷溜进男生寝室，照顾他，就连寡言少语的林语默，在白芷走了以后，都忍不住去敲林寒床档：“我觉得，你应该稍微对那姑娘好一点！”

听见这话的时候，林寒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他失神，他觉得在他身边的人不该是白芷，他从前计划好的那些脱离父母可以做的事，没有人陪他。

那次以后，林寒开始有一点改变，林寒会在图书馆为她占座，会送她回寝室，会在期末考试之前陪她复习，两个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再不是女生一个人的努力，周遭人也以为两个人恋爱了。

白芷甚至以为，自己熬过了冬天，一切都春暖花开。

只是一个牵手的动作，打破了两个人维持好的假象，白芷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拉住他的手，他就像触电一样躲开，那个动作真的让她很受伤。她质问林寒，到底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她，这么多年，就算只是习惯她也愿意。

爱和习惯不同，林寒从来都分的清楚，他有他的执念，“我能给你的就到这些，虽然我觉得你不该在我身上再多浪费一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维持现状，我觉得你可能不缺一个陪你吃饭上课的人……”

“我缺”白芷昂着头，不愿意让自己的骄傲掉的一点不剩。两个人的对话发生在盛夏，她却觉得比以往的寒冬更冷，她的坚持终于让她一败涂地，可是她就不认输。

林寒看着她的倔强，终于露出心疼的表情，他在那张脸上看到了自己，希望都被击碎，被无故抛弃，还不放手的可怜样，他没有资格心疼白芷，至少自己很多次明确拒绝过她。

林寒挂掉白芷的电话，觉得自己混蛋，把手机扔出好远，打在桌子围栏上弹回来，当的一声。对面的林语默还是没有抬头，他觉得还是自己手里的魔方好，不会说话不会闹，不想玩了就扔一边，才没有这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