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苏醒后，又将所见所闻重新与莫里安主教描述一遍，后者频频点头，对科林的遭遇表示万分同情。

路易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到莫里安主教从休息室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马克教员用了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上了这位主教的身，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太阳教会。

“我会把这件事汇报给大主教的。”莫里安主教端着杯柠檬汁，缓缓在工作区内一边踱步，一边开口：“科林你明日就改为文职人员，战斗小队暂时由我来带。”

一旁的科林苦涩的点了点头。

“路易斯，你再来一趟。”

莫里安主教指了指与唐纳德一同缩成团团的路易斯，嘴角轻微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路易斯最不想面对的现实终究还是来了。

他从墙角处站起来，在布兰登、唐纳德、科林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带着些慷慨悲昂的壮烈气息，向着莫里安主教的休息室走了过去。

“咔。”

门关上了。

太阳教会主教的休息室算得上整洁宽敞，明亮的光辉从大大的窗户中透进来，令两盆摆在窗沿的绿植轻轻摇曳。

气氛还算是平和，没有剑拔弩张之感。

“坐，不必拘谨，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

莫里安主教一手负在背后，摩挲着那块不规则的、凹陷下去的、隐隐约约透出呓语的石块，一手端着杯柠檬汁，时不时呡上一口。

路易斯笑的比哭还难看。

“主教…还想了解些什么？”

路易斯迅速补充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莫里安主教似笑非笑的瞧了路易斯一眼，走到路易斯的附近：“还叫主教？也算是熟人了，倒也不必这么生疏。”

“不敢…不敢。”

路易斯赔着笑脸。

什么叫惊喜啊？什么他妈的叫惊喜啊？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刚刚你卖我卖的倒是蛮干脆利落…”马克教员哼哼两声，似乎心情不错：“怎么着…刚才就看出莫里安主教是我啦？”

“对对对，您有那种神秘尊贵的气质。”

路易斯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心里苦。

本以为加入太阳教会后，不说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起码也是个衣食无忧、不必担心每晚有“诡怪”敲门，恶人索命。

可万万没想到，重返虎口。

“有个屁。”

马克教员轻骂一声。

“怕什么？怕我杀了你？”他略有不屑的哼了一声，对着路易斯开始说教起来：“动动你那拙劣、可悲、几乎没有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真要杀你会等到现在吗？”

“烈阳勋章给谁不是给？也就你不当好东西。”

“更何况，我可是太阳教员…”

路易斯没出声。

他自然是不会反驳马克教员的。

哪怕“你差点杀死了科林、科穆”这种话已经堵在了喉咙之中，路易斯也不会开口。

在不保证自己能否生存的前提下，依旧为别人声张正义，那叫英雄、叫圣人、叫无畏的共同产主义革命家。

路易斯暂时还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是不是觉得我差点杀死了科林、科穆？”

马克教员看出了路易斯心中的疑惑。

“啧…“塔尖”在克尔加市隐藏的成员远远超出以太阳教会为首的教会们的想象，仅仅凭借着几十名“登梯者”、“苦修士”就试图铲除这些疯子，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不是我，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在那件同时掌握着部分幻术与命运的封印物手中逃脱？”

马克教员冷笑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你随意行动就好，“塔尖”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是…你已经死了，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马克教员停顿了一下，破天荒的有些疑惑。

“召唤仪式…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路易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短短的几句话之中，蕴藏着能将目前所有线索都串联到一起的信息：“诡怪”的半夜到访、“塔尖”认定自己死亡、召唤仪式的真正结果、掌握着命运与幻术的封印物。

马克教员应当了解大部分信息，但他在自己被召唤来之前没接触过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导致他无法判断路易斯是否还是路易斯！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当是“塔尖”的成员。

路易斯迅速开始了推理。

路易斯.嘉德是守护者家族的血脉，在某种程度上拥有所谓的“命运之力”，是可以利用那件诡异的封印物召唤出命运钦定是“救世主”的人。

“仪式失败了。”

路易斯很快回答道。

但他脑海中的推理仍旧在继续，没有停下。

“塔尖”的狼形炼金兵器四号是仪式的保险后手，知晓了“一切秘密”的路易斯.嘉德无论召唤仪式的成功与否都会被灭口——因为改良后的狼形炼金兵器四号拥有全新的、路易斯.嘉德不知道的运行规律。

那头狼形炼金兵器四号也会在仪式成功后带走具有“救世主”命运的人——至于如何判断这人是否具有“救世主”的命运，还需要那件诡异的、目前为止还没有露面的封印物。

但马克教员“巧合”的出现了，他将狼形炼金兵器四号消灭掉后，不得不令那位背后操纵着“诡怪”的“塔尖”成员现身，吸引了绝大部分教会的目光。

科林、科穆应当是与马克教员碰面了。

但那个时候的马克教员已经将操纵着“诡怪”的“塔尖”成员消灭或者逼退，并且轻易的提升了自身实力——至少要比“登梯者”高很多。

刚刚提升了许多自身实力的马克教员无法很好的掌控源能，令已经受伤的科林、科穆两兄弟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昏厥过去。

草草处理了两兄弟的马克教员利用自己，通过那块“烈阳勋章”，成功的趁着太阳教会大主教与另一位主教不在的“空虚阶段”，进入了莫里安主教的身体。

大体上的推断应该是没有错的，但仍旧有许多细节因线索的不足而显得那么不合理。

但路易斯只需要大体的框架，就足够了。

“那么…你还是路易斯.嘉德？”

他果然知道召唤仪式。

“当然。”

路易斯脸不红心不跳。

马克教员盯了路易斯两秒，盯的路易斯略有些不自在，他啧了一声，缓缓开口：“我也觉得你不太像是救世主。”

“据我所知，“塔尖”的召唤仪式成功率非常低，往往被推出来举行仪式的成员都是被算计的可怜虫，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他笑了笑，揉了揉眉心。

“看来只是仪式失败了。”

马克教员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