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宝贝儿啊,累死我了,你可不知道我下了多少功夫在我老爸身上,要不是从你嘴里提出来,我还以为我在询问国家机密呢!你可得好好补偿我!”齐莉莉撅着嘴,一分玩闹九分委屈的跟澹台梵音撒着娇,一抹绝对媲美惊悚电影里厉鬼的笑容浮现出来。
澹台梵音对着那副笑容努力保持镇定,“你想要什么随你。”
齐莉莉乐呵呵的舀了勺冰淇淋放进嘴里,扭了扭肩膀,“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提出来了你不愿意,我可不依。”
澹台梵音觉得自己现在除了笑,实在没有别的表情可以表达心中这股逐渐变强的郁闷。
“说来也奇怪,你也知道我爸最疼我,我想干什么都全力支持,我告诉他我要去垫鼻子、打玻尿酸,他亲自打电话咨询,给我找做得最好的医院,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没想到这次竟这么费劲。”
澹台梵音:“……”
也是,但凡他说上一句,你不会被“千刀万剐”成这样。
“那个人真的很神,我们家的公司好几次遇到危机都是他帮助化险为夷,现在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们几乎都在创业之初受过他的恩惠。”
“叔叔见过那个人?”
“见倒是见过,不过每次都隔着一层帘,就跟算命的似的,那人的声音也很奇怪,不男不女,谁都不知道他的性别,仅仅跟其他人一样唤他普西,也称他为教授……亲爱的,普西是什么?”
澹台梵音把浇上巧克力酱的华夫饼向前推了推,让齐莉莉够得着,“普西是指存在某种潜在超自然力的人,包括透视、心灵感应和预知能力等等,属通灵学词汇,这位教授懂得挺多的,他是怎么帮助你家度过难关的?”
“有次,有批化妆品质量出现了问题,许多顾客使用后产生了严重过敏症状,公司马上下架了全部问题商品,对受害者进行补偿,然后公开道歉,可即便如此,品牌还是受到了重创,一蹶不振。爸爸烦恼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好的解决方式,于是他去找了教授。教授让他回去,找一株芙蓉花,取下叶子,再准备……好像是姜、白色的桌布、白色的蜡烛……哎呀,我记不住了,反正很多东西,在星期六的午夜,点上蜡烛,铺好桌布,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煮熟了,还要写下你现在遇到的问题,最后要……喝下煮过那些东西的水……”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然后呢?公司就好了?”
齐莉莉眼睛一亮,双手使劲拍了下桌面,盘子和被子被她震得一哆嗦,发出不怎么悦耳的碰撞声,“你说奇不奇,第二天就有一家外国化妆品公司来谈合作,因祸得福。如果不是这家外企,公司很可能就会倒闭,而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件毫无美感可言却贵的离谱的衣服,“也就过不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了,你说对吧?”
澹台梵音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对啊,恭喜了,叔叔怎么联系的他?”
“他没有告诉我,怎么都不肯说。”齐莉莉两手一摊,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老爸说这是机密,教授耳目众多,要是泄露秘密,就会被报复。就在刚才出门前他还冲我发了好大的火呢,气的我摔上门就走了,今晚我要住酒店,他不道歉,我就不回家!”
澹台梵音没吭声,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刀削过似的脸颊鼓得跟气球一样,瞬间觉得自己头脑好像混乱了,竟感到了些许喜剧感。
“对了,梵音,我想问你个问题。”齐莉莉降下声调,恢复成了之前的娇柔,眼神闪烁不定,神情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沈队长,有女朋友吗?”
澹台梵音一懵,回道:“有啊”
“哦……”她失望的垂下了眼睛,可沮丧了几秒又猛地抬起头,兴奋充满期待的问:“穆警官呢?”
澹台梵音懵的时间更长,脑中蹦出个箭头在“有”和“没有”之间来回切换,在心里感慨一遍蓝颜祸水后,微微皱眉说:“他也有。”
齐莉莉又失望的哦了声,随后,她犹犹豫豫的又张口问:“……秦警官呢?”
澹台梵音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她不住的咳嗽,一只手按住喉咙,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秦!莉莉你狩猎范围扩大了不少啊,小朋友你都敢要。”
“二十一岁怎么就算小朋友了!我有一姐们还跟18岁的小弟弟谈过恋爱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犯法。”
澹台梵音:“……”
如果老天爷真肯落雷劈死坏人,那帮败家玩意儿住的东区一定会是事故高发地,一年四季365天“烟火”不断。
绝对是不一样的烟火!
“哎,你听说了吗?好大的声音呢,好像连反恐部队都出动了。”
澹台梵音吃着所剩无几的华夫饼,注意力被邻桌的两个人的谈话吸引过去。
“枪声是吧,现在网上吵翻天了,照片和视频到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都不敢出门了,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恐怖袭击呢?你看,那个什么组织都能去炸美国大使馆,自然会有人敢袭击咱这儿的公安局了。”
“虽然没死人,但是有人受伤了。我看这世道要乱,前几个月的大规模袭击事件,人都跟僵尸似的逮人就咬,那个还没结果呢,这次又是枪击,反正我已经请好假了,回家去躲躲。”
“你不至于吧……”
澹台梵音强行咽下马上就要窜出喉咙的心脏,打开手机新闻看了看。几大网站全是夺人眼球的题目,恐怖袭击、报复杀人、外国雇佣兵实施暗杀,每一个题目都跟好莱坞大片似的。
她迅速抓起包,给齐莉莉道了声歉,扔下钱就出了门,打了辆车直奔市公安局。
一到达门口,澹台梵音果断给夏晴打了电话,因为瞧门口跟门神似的一排武警,自己估计轻易进不去。
不一会儿,夏晴跑了出来,随手还拿着一根比她胳膊还粗的棍子,气势汹汹地挥着就过来了,那排像阎罗王身边小鬼似的表情可怕的武警都不由得让开一条路,满脸诧异的瞧着她。
这架势,把澹台梵音也惊着了,“……姐……你这是要灭谁的口去?”
“啊?”夏晴一愣,低头才发现手上的这根十分接地气的武器,于是豪爽的耍了两下,“这个啊,侯局办公室的窗户不是碎了嘛,我用它把窗框周围的碎玻璃敲下来,要不随清理随掉的,容易伤着人,啊!抱歉。”
粗大的棒子被夏晴当金箍棒挥舞着,一个不注意,就直冲着其中一个武警的后脑勺去了,可怜那位仁兄,专心防着前方的敌人,却完全没留神背后打来的“黑枪”,要不是旁边同伴眼疾手快把他头按了下去,估计脑袋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他缓缓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夏晴,明显还未从险些“因公殉职”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喉结一动一动,似乎憋着什么不好听的话却碍于场合不能说出口。
夏晴无视他冒绿光的双眼,拉着澹台梵音往里面走。
“我看新闻上写有人受伤了,谁受伤了?”澹台梵音跟在夏晴身后,着急的问道。
“侯局受了点轻伤,不过都是穆恒那家伙扑的太猛造成的,两个人都没事,犯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瞄准他们,你看到现场就明白了。”
两个人一路小跑跑向二楼。办公室门前,人退了大半,大部分回到自己岗位等候进一步询问。沈兆墨双手掐腰站在一堆碎玻璃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上的几个洞和被烧的焦糊的地毯。
横眉怒目的侯局走到他跟前,气运丹田的吼出一句:“谁让你来的,这里没你事儿,滚回去!”
沈兆墨愁眉紧皱,严肃的问道:“枪击是占卜者设计的?”
“怕是。”穆恒脸上贴着胶布,他在躲避子弹时被飞出的玻璃划伤了脸颊,“你看这些弹孔的落点,像不像一个圆圈。枪法好成这样,真想要我们的命第一枪就可以解决,不杀我们只想吓唬吓唬,原因就是这句你们不够资格的话吧。”
“这里的你们是指整个公安系统,还是单指咱们几个。”周延问。
“就冲干这无法无天的事儿,绝对是把整个公安系统的人都当酒囊饭袋了!”夏晴走过来,愤愤说道。
“用一场枪击就想让我们偃旗息鼓,真当警察是吃素的!等我找到占卜师铁定得好好把这旧社会的观念扳过来不可,还要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好好一张英俊潇洒、迷人帅气的脸竟然让他破了相,要是留疤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我为了祖国奉献了一声,难不成最后要落了孤独终老的下场吗?我……”
穆恒顿时失声,因为侯局此时正露出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其实,那人不叫占卜师,而是普西或是教授”
澹台梵音再次发挥了自己强大的总结能力,把齐莉莉啰哩叭嗦的话精简成五句,而这五句话中每一句都极具分量,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凝神细听,不敢跑神。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周延听完后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条线索,会不会是个圈套,引我们上钩?”
“怎么会。”穆恒挥挥手,大咧咧的一笑,“这早就是圈套了,多明显啊!老周啊,不会才瞧出来吧。”
周延:“……”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抓狂……这人什么毛病!
穆恒继续说:“是圈套我们也得跳,要不然就等着再挨一顿枪子儿吧……周哥,给嫂子打个电话呗,你们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夫妻分居了,趁现在说些甜言蜜语,省的嫂子一生气不要你,嘿嘿嘿!”
一根被蚕食已久的线在周延的脑中瞬间断裂……
伴着周延对穆恒的追杀声,沈兆墨和澹台梵音跟侯局告了别,离开了警局。
原本,沈兆墨打算送澹台梵音回家,可没料到齐莉莉打电话来非要让她陪自己吃晚饭,由于欠了人情,澹台梵音只好重友轻色了一把,答应齐莉莉撒泼打滚的请求。
沈兆墨没说什么,默默的替她叫了辆出租车,又在她强烈拒绝下塞给她三百块钱当路费。
“……三百?你准备让司机拉我去邻市吗?”澹台梵音看着手中被攥得皱巴巴的钱,问道。
沈兆墨笑了笑,一把搂过去,温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不舍的分开后,又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说了句:“吃完早点回家。”
他推她上车,目送出租车远去直到连影子都瞧不见。
蛋黄色的太阳落在远处大楼的一旁,沈兆墨定神看了半晌,双手踹在裤兜里,往家的方向走去。
晚上7点半,沈兆墨花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回家,可他没有进入小区大门,而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后,走到附近公园较为隐蔽的一角。他倚在棵树上,侧耳倾听公园内人们的笑声、说话声、吵闹声,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对着未被路灯照亮的黑暗深处,说道:“跟了我一路了,该出来了吧。”
树叶相互摩擦,沙沙的响了几声,而后,从黑暗深处渐渐走出几个人来,他们每一个都表情严肃,其中两个人的手端在空中,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着他。
沈兆墨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人两步上前,礼貌的对沈兆墨打了个招呼,随后说:“沈队长,有人要见你。”
沈兆墨无声一笑:“我方才还在想你们要用什么方式让我跟你们走,没想到占卜师……不,教授这么客气,真是御下有方啊。”
“过奖。”精明男人胳膊一伸,顺着他胳膊的方向能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沈队长应该早已料想到,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沈兆墨不言语,拿出手机看了眼澹台梵音刚发来报平安的信息,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后,跟着那帮人坐上了车。
车子发动,很快消失在喧闹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