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穆恒会出这种馊主意,派辆警车去接澹台梵音。在周围民众的目光中,澹台梵音跟着两名警官上了车,心里一边琢磨着回来该怎样跟邻居们解释,一边决定要宰了穆恒祭天。
这边,吕翔飞抛来云里雾里的话使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穆恒他们开始有点赞同阮浩的想法了,这家伙确实是疯了。
猫?能杀人?
沈兆墨凝神静气,目光落在那脸色已呈现出不正常灰白色的胖男人身上,那人似乎快要被吓死了,“你说是猫杀了你家人,是什么意思?”
吕翔飞猛地上前一步,脸紧贴金属栏杆,“什么意思?这应该你来告诉我!我……我那天明明看见一只巨大的猫,脖子上戴着铃铛,那天下大雾,我一直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哪成想,居然是这混蛋玩意儿操控那只猫去杀我的家人。”他提溜起快要晕厥的男人,“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他的双手沾满了血!”
由于他的声音太大,使本来已经被母亲安慰下来的男孩子再次大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嗷嗷直叫,“不要,我不要,别杀我,妈妈,妈妈,救命!”
吕翔飞到底不是残酷无情之徒,孩子的哭喊触及到他心中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部分,曾几何时,萍萍也是这样哭闹着要他陪她玩,他蹲下身子,牵着她的小手拉勾,跟她约好等他回家再一起玩。她是那样可爱,那样讨人喜欢,可是……
他手哆嗦起来,被抓住的胖男人也由于突然间的失力而跌坐在地上。
“老墨,看到犯人了,要击毙吗?”夏晴手指勾着扳机,只要沈兆墨下令,她立刻就能干净利落的解决眼前久久僵持不下的情景,可等了半天,等到的却是沈兆墨“再等等”的指令。
“他只想要个答案,不想伤人,最好能顺利劝他放弃……再说,杀人难不成是好玩儿的?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少沾这种事吧。”
沈兆墨的无视使吕翔飞又开始焦躁起来,他蹲下身,拎起一桶汽油在屋里狂泼,把桶朝下又浇了自己一身,随后他站在窗口向外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是在商量着怎么杀我?好啊,很好,既然如此,我就跟他们一起死,反正我一无所有,什么牵挂都没有,也不怕死!”
“你冷静点,是谁告诉你这家的人杀的你妻子女儿?”沈兆墨把他的注意力引回来。
“我自己查的,我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查到的。”
沈兆墨又问:“警察已经抓住凶手,你不信是卓雷杀的?”
吕翔飞冷哼一声:“卓雷缺钱,杀了人会不拿家里的钱?”
是啊,穆恒和周延同时升起疑问,卓雷最需要的就是钱,就算一时急火攻心要了人性命,会慌张到不把比性命重要的钱当回事吗?这六塘分局,怎么办的案子。
“我能问地上那位先生几句话吗?你看,毕竟跟他有关。”
吕翔飞想都没想就又扯起胖男人,按到窗框上,“问吧!”
这时,警笛声由远到近驶向穆恒几人所在的方向,没多久,便开到他们面前。
澹台梵音从车上下来,穆恒立刻迎上去,像是总算找到了组织似的,就差热泪盈眶了,“姑奶奶,你总算来了,那家伙一直说胡话,我们都听不懂,你快给去看看,到底是……唔!”
穆恒捂着被她踹疼的小腿,这“酸爽”的滋味他曾经体会过一次。
澹台梵音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面向周延听他讲解现场状况。
阮浩对这位新来的小姑娘毫不客气的露出一堆的不信任和担忧,要不是穆恒始终按住他笑嘻嘻的对他说着“没事”“她是专业”的话,估计这位阮警官打死也不会让她进去。
周延好爸爸上身,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行事,千万不要逞强,把注意示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澹台梵音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朝着沈兆墨站的方向慢慢前进。
“老墨,人过去了,你接着点。”澹台梵音一走,穆恒立刻对沈兆墨说。
澹台梵音一步一步的小心移动,沈兆墨从老远就伸出手,冰冷的指尖碰到他手掌的一霎那立刻紧紧握住。
“吕翔飞,”沈兆墨对着几近崩溃的吕翔飞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顾问。”他现抓了个词套在她身上,“你说的猫,她能帮你回答。”
澹台梵音向吕翔飞展露出习惯的笑容,但却小心的大气都不敢出,浓浓的汽油味,熏得她鼻子很不舒服,“吕翔飞,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吕翔飞举着打火机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僵硬的点点头。
“你见到的猫,有尾巴吗?”
“啊?”他显然没意料到她会这样问,拼命的回想,“应该是有……有,的确是有,它离我很近,就算是雾中我也看的很清楚。”
“那只猫见到你,它做了什么?”澹台梵音接着问。
“在……在我的脚边转了一圈,接着围着我自行车转了一圈,就……跑了。”
“地上那位,”听澹台梵音这样喊,吕翔飞再次一把揪住胖男人的头发,强迫他向外看,“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性命攸关,想好了再答……你今年年初有没有杀过一只猫?”
胖男人把头摇的速度像自动甩干机,汽油被他晃的四处喷溅。
“这有什么关系?”吕翔飞急切的喊道。
澹台梵音若无其事的一笑,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吕翔飞手中的打火机上,“吕翔飞,关于你说的猫我大体有点数了,但我还需要验证,”澹台梵音一指他身后,“我要看那栋房子,你出来,我保证给你个答案。”
“做梦!”
“是吗?我觉得我的提议很合理,你要知道那只白猫究竟跟你妻女的死有没有关系,为此不惜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必需得到证实,要是冤枉了好人,咱们都不愿意看到,你也不想折腾半天却让真正的凶手趁乱逃之夭夭吧,出来,否则即使跟他们同归于尽,你也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
吕翔飞转过头凝视着一屋子的人,男孩躲在母亲怀里抽泣,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不敢看也不敢听。他缓慢的转着头,重新看向窗外这两人,其实,他并不是要伤害谁,仅仅是想用这种方式换来一个答案,一个无论怎样求助警方都无法得到的答案,他只能搏一搏,连同自己的性命一起,压在这场赌注里,现下看来,他似乎是赌赢了,老天,还是留了点慈悲在他身上的。
“你不会骗我?”吕翔飞最后确认道,他声音沙哑,嘴唇不住的颤抖。
沈兆墨抢先一步说:“我们保证。”随后,他指示夏晴还有其它狙击手全部撤回去。
吕翔飞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把打火机从窗户扔出去,双手高举,见状,穆恒和周延也不含糊,立刻带领一队人冲进屋内解救人质,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压着吕翔飞出来,沈兆墨在阮浩跟前说了什么,阮浩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人就把吕翔飞塞进穆恒他们的车子里。
澹台梵音双手掐腰在满是汽油味的屋里来回转悠,这时,一只手从后环在她腰间,澹台梵音一怔,看到身后的人才又放松下来,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窜上她的耳朵。
“你要留在这儿?”
沈兆墨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讲话,澹台梵音一哆嗦,不由得拉开了点距离,“自然,要不然谁去给那位差点成人形火炬的可怜人一个公道,这里不大应该不难找,估计一会儿就结束了,你先回去。”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而且我也不是一人,夏姐会陪着我。”
沈兆墨背后响起一阵干咳,他回过头去正巧撞上夏晴那双像射线的双眼,上下一扫描,你沈兆墨心里那些花花肠子全都一览无余。
夏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走过去一把揽住澹台梵音的肩膀,一股挑衅从她嘴里迸出,“快滚、快滚!回去跟你的罪犯好好相处去,这有我呢,这么可爱的小美人我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碰呢。”
一想到把澹台梵音交到这女土匪手里,沈兆墨顿时感到天都要塌了,无奈她说的没错,当下的重中之重是查清吕翔飞妻女的死因。
沈兆墨耸了耸肩,当着夏晴的面在澹台梵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帅气的拍拍一脸茫然的夏晴,转身走出去。
夏晴嘴巴差点合不拢,脑子有点乱,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方才那一幕,她突然担心自己会不会长针眼。沈兆墨这个男人,她一直把他归属于禁欲系,从来不随性放纵,常常压抑住内心欲望,没想到,当禁锢消失、他决定用尽所有对一个人好时,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刺眼的灯光下,吕翔飞忐忑不安的摸着冰冷的手铐,期间,他不停的问周延时间,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寿衣店一家人已送进医院,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包括那位胖的自带“助燃物”的家主也仅仅是擦破了点皮,受了些惊吓,如吕翔飞所交代,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害人之心。
“警官……几点了,那姑娘还没回来吗?”吕翔飞吞吞吐吐的又问了一遍,一个小时前凶狠狂躁的模样已不复存在,恢复成往日老实巴交、老好人的状态。
“你别急,她回来后肯定第一时间过来。”周延宽慰道。
一阵脚步声让吕翔飞的脸庞瞬间抬起,他满怀希望的望着那扇门。
澹台梵音快步走进来,气喘吁吁,脸被晒的通红,语气倒还算平稳,可是周延听得出里面那种踌躇和诧异,“吕先生,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你确实怪错了人,那位寿衣店店主跟你看见的猫并无关系……”
吕翔飞心猛地凉下来。
“好消息是,我确定了那只猫是什么东西。你确定想听吗?即便跟你家人的杀人案没有关系?”
“请您……告诉我,剩下的请让我自己判断。”
澹台梵音看了他几秒钟,表情很是凝重,“好吧,你看到的、不管是真实存在还是幻想,都代表一个东西,那就是猫鬼。”
“猫……鬼?”
“蛊毒的一种,顾名思义就是操纵猫的幽灵咒杀他人,猫鬼在隋代大为流行,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饲养,由于造成巨大的损害,朝廷下令镇压,凡是养猫鬼的人家全部被流放,猫鬼法延续到唐代,只不过数量大幅度减少。”
“那,我看到的……我的老婆孩子是……”
还没等他说完,澹台梵音斩钉截铁的打断道:“吕先生,您的妻儿是被人杀死的,不是被什么鬼,因为你看,猫鬼可没法用锯子锯开人的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