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玩密室逃脱吗?”韩清征举起那把小钥匙在灯光底下来回观察。
钥匙很精致,大小比普通钥匙小了一圈,光滑的金属上刻有独特的花纹,上面还有一串字,但是太小加之灯光太暗,看不出写着什么,沃尔特接过来摸了摸,隐约感到上面刻着个名字。
他递给马斯理奥神父让他也摸摸,由于澹台梵音和韩清征是外国人,所以对英文的敏感度可能不如他们强。
“确实有个名字……”马斯理奥神父眯着眼睛,手指沿着钥匙上的突起物来回摩擦,“S……I……M……”他念叨着,韩清征觉得那模样就跟过去算命的瞎子似的,甭管有谱没谱得先抓住你的手在上面摸两把,“O……N……Simon?”
“Simon Magus,”澹台梵音挑眉道,“西门·马古,诺斯底派的创始人,书库里有什么是用钥匙打开的?”
“没有,我刚转了一圈,除了书啥都没有。”韩清征一耸肩,下意识看了下表,从船上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
“那,这是用来开什么?”澹台梵音轻声嘀咕。
这时,马斯理奥神父在旁边叫了声,“你们看!”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老旧、看样子就要回归尘土的文献,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Codex Askewianus。
“阿斯克维抄本……是原稿吗?”澹台梵音满怀期待的眨巴着那双黑的透亮的眸子,却立刻被马斯理奥神父浇了盆冷水。
“不是抄本。”神父走到灯光强一些的地方,先自己看了一遍,然后才说,“这是某个神父所写的笔记,他认为西门·马古的尸首就藏在这座岛上,岛的后方靠近北边的空地有一大片坟墓,墓里面的主人谁都不清楚。所以,他便猜测那些坟墓属于西门·马古还有他的信徒们。”
“不是,等一下。”澹台梵音打断道,“……西门·马古好像是公元1世纪前期的人物吧,而且人还是在欧洲,他们是怎么来的?那时候……有这座岛吗?”
马斯理奥神父不慌不忙的翻找着答案,“按照这位神父所说,西门·马古为了躲避当时古罗马城主的追杀,与他的信徒们混入了商船的队伍里,然而,他们在海上遭遇大风,船被吹离了原本的方向漂流到现在的澳洲岛屿附近,结果,商船沉没,西门·马古和他为数不多的信徒们侥幸存活,逃上这座岛,最后在这里亡故。”
“这故事……怎么听着这么扯呢。”韩清征半信半疑的盯着马斯理奥神父手中的纸。
“这位神父找了许多的文献,它们都指向这座岛,因此他才断定,西门·马古就是死在这座岛上,死因很可能是疾病,也有可能是饿死,由于确认死亡原因需要挖开坟墓取出尸骨,身为圣职者的他无法做出这种亵渎亡灵的事,他承认自己的推测无过硬依据,可同时他也坚信这就是真相。”
澹台梵音想了想,“虽然西门·马古的死始终是个谜题,但没有推论,说服度就小了。”
沃尔特明显有点不耐烦了,操着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大声道:“这个西门·马古跟我们手上的人命案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他留下的这把钥匙吧。”
“当然不是他。”澹台梵音把钥匙装进包里,“虽然是谁还不清楚,但是显然有人在引导着我们,那两张寄给我的照片,还有神父口袋中赛斯特学院的卡片,它们都是。”
“是敌是友?”韩清征问。
“不知道,不过既然走到这步,除了继续走下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得去墓地看看。”
“墓地!这个时间?”
“外面是白天,你怕什么?”
“走到那里就是晚上了,明天白天去不行吗?”韩清征一脸胆怯,怕鬼是这位韩大爷自定的人生耻辱。
“你不想去也行,”澹台梵音嘴角挑起,坏笑道:“那你自己先下山,然后我们再去山下找你,不过,回去的路程不短,走到山下也要天黑了……当然,反正漆黑的森林要比漆黑的墓地好过,是吧。”
听完澹台梵音的话,韩清征翻了个白眼,没再吱声。
他们沿原路返回,临走出神庙时还不忘把电梯入口用石板重新掩上。
山路逐渐崎岖,沃尔特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将身边妨碍走路的树枝折断。韩清征没走几步就饿了,从包里取出一包棉花糖,边爬边往嘴里塞,也不怕噎死。
“圣彼得十字……逆十字跟诺斯底派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文献介绍过?”澹台梵音追上马斯理奥神父,气喘吁吁的问。
“是在想死者的死亡方式,还有书库?”神父说。
“一个是耶稣的首徒,可以说是最崇拜耶稣的人,一个是不承认耶稣为神,否定他所创造的神迹的组织,它们是怎样牵扯到一起的?”
神父停下来,取出水喝了两口,“你有没有想过借用圣伯多禄,或许是因为他同样曾对主产生过质疑,如今很多圣职者还是认为他跟犹大一样背叛了主,跟诺斯底派的信徒是一样的。”
“那怎么不用犹大?”
“可能是一提到钥匙,就想到了圣伯多禄吧,毕竟象征他的符号就是两把钥匙。”
韩清征停下来,将那包棉花糖递到他俩面前,“吃点甜的补充体力,警司说还得再走会儿。”
“你把你家超市整个搬过来了吧。”澹台梵音夹起一块棉花糖放进嘴里,却瞬间被甜腻齁的紧皱眉头,牙齿一咬还嘎吱嘎吱的像是在咬砂糖,韩清征倒是不以为然的吃的欢快。
到达墓地时,已经快晚上7点,天色完全暗下来,茂盛的草丛中隐约看见几块残缺的石碑,澹台梵音走近一块,发现上面没有刻名字,也没有死亡年代,更没有证明主人身份的记号,仅仅是一块长方形的石碑而已。
“……这下麻烦了,连是不是坟墓都不知道。”她抬起头,双手叉腰无奈的摇头,“鬼知道西门·马克的坟在哪儿!”
“西门·马克是先知,是宗教的创始人,他的陵墓肯定跟其他人的不同,找找吧。”马斯理奥神父边说边低头寻找。
韩清征像个考拉似的扒着树干,“还找……这里阴森森的,就算找到一个不一样的,你就能确定一定就是他的墓吗?又没有刻名字。”
“先找到再说,你别扒在那了,快来帮忙,要不然真要在这过夜了。”
于是,韩清征不情不愿的拖着脚走进草丛。
漆黑幽静的墓地,手机的光亮没有带来一丝宽慰,反而意外的加深了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大家分头寻找,韩清征一步不离的跟在沃尔特身旁,这个身材有他一倍宽、高大威猛强壮无比的警察在此时此刻特别有安全感。
“这在国内算是偷坟掘墓,是犯法的,而且会招来煞气,对身体不好。”韩清征哆哆嗦嗦的照亮一块石碑,满脸惧色的用中文对澹台梵音说。
您想的还真多。
“在这里也犯法。”澹台梵音轻描淡写的回他。
“澹台,这里阴气太重,特别是对女性……不好,你回去后一定想着……呃……去去晦气……泡个盐浴之类的。”
澹台梵音脚底一滑差点栽在石碑上,她小心站稳,哭笑不得的回道,“我回去立刻去寺庙。”
算我求你了,这忙的跟什么似的,能别捣乱了吗韩大爷!她觉得韩清征自己把自己吓得都精神失常了。
突然,澹台梵音听见沃尔特叫了一声,他这一嗓子让韩清征立刻原地窜起老高,紧接着他就炸了,“大哥,你有病啊,大晚上的鬼叫什么!我要吓出个好歹,你负责给我爸妈养老送终啊!”
沃尔特没听明白他说的意思,只拿眼瞥了他一眼,随后,他指着一块上面有浮雕、明显比周围的要大、而且棱角更加清晰的石碑,“是不是这块?”
“就是这块,好歹找到了。”马斯理奥神父也累的够呛。
澹台梵音找来几根较粗的树枝,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挖。
不过,用树枝刨土,效果显然没有想象中的好,还不如用手扒的快,众人最后全都蹲在地上双手并用,韩清征冷不丁的来几下狗刨,结果扬起来一层土,被风一吹,滋味那叫一酸爽。
“你再折腾我就给你埋了!”澹台梵音拍打着头发上的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提醒我,下次再跟你们出来,得随身背上铲子。”沃尔特筋疲力尽的调侃道。
“等下,下面有东西。”马斯理奥神父用木棍扒了两下,在几束白色光亮之下,干燥的泥土中,露出来一个比泥土还黑的某种坚硬东西的棱角。
神父把手伸进土里,拽出一个铁黑色的盒子。
“又是盒子!”韩清征觉得他都快得长方体恐惧症了,这盒子怎么还出现个没完没了了。
澹台梵音戴好手套,接过盒子,左右查看,这个铁质的盒子有些重量,密封的很好,严丝合缝的像是焊上了一样,盒子上有个钥匙孔,她取出从书库找到的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一转,盒盖啪嗒一声翘了起来。
“啥东西?该不会还是钥匙吧?”韩清征干咽了一口,盯着盒子看。
要说韩清征这张嘴,大概是被诅咒过的,等澹台梵音打开盒子,他往里面一瞧,顿时涌起了想一头撞死的冲动,这乌鸦嘴的能耐,百发百中,无人能及。
白色的绒布中躺着一把暗黄色的钥匙。
“我受够了……”韩清征心力交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