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们回去休息时,方少雄说:“我有个想法,咱们还得按时练功,无论休息多晚,早上还得五点起床。”
马开兵说:“天天休息那么晚,早起我怕睡不好。”他想,五点起床,每天只睡几个小时。
方少雄说:“练过再睡?我们天天这样,身子马上就变胖,吴总也会有看法。”
龙腾飞说:“我们在哪练?”他也憋得慌。以前在镇派出所上班,每天早起都跑步练功,所里干警也跟着他练。
方少雄说:“就在停车场练吧。”
万石帆说:“我当保镖时,也是每早都练。老板看见高兴。”
第二天早晨,他们五点就起床了。先在停车场跑了几十圈,然后自由活动一会,接着练功。值班保安站在一边看,有时也跟着比画几下。
他们练功后去洗漱。吃过早点,再接着睡。一时困意上不来。龙腾飞说:“这几天,一个女人总是缠着我,要我陪她跳舞。我不会跳,她倒热情,要教我。这世上真是啥人都有。”
方少雄问:“对方怎样?”
龙腾飞说:“四十岁左右。描红画眉,总是往年轻里打扮。我看见她的打扮就想笑,年龄与穿着很不协调。她夸自己很有钱。我就纳闷了,舞厅里有专业伴舞男女,她是发哪门子神经?”
万石帆想起他们初来找活的经历,就说:“恭喜龙弟,你交桃花运了。”
龙腾飞一翻身,床发出一阵响动。他说:“你别骂人好不好?”
他们三人都笑。
一天,吴总打方少雄的手机,让他去办公室一趟。方少雄来到他办公室前,轻轻地敲着门。吴总让他进去。
他进了吴总的办公室。吴总让坐,又给他倒一杯茶,说:“少雄,你们还适应吧?我整天俗事缠身,没时间与你们聊,真抱歉。”
方少雄说:“我们很好。”他知道这是吴总的开场白,下面要说的才是正事。
吴总说:“我有个工地出点小麻烦,你们过去看看,尽量不动手脚,关键是找出他们背后人物,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具体事宜有孙明义经理安排。你们配合好,把事做漂亮点。”
方少雄说“我们明白。”他想,这是第一次出差,要让吴总满意。
吴总说:“祝你们马到成功。”
方少雄对他们说了原委。万石帆说:“这才是真让我们干的事。每月一万元,不会让我们白拿。”
他们在等孙明义的电话。
孙明义二十七八岁,中等个,胖子,脸黑黑的。一双眼贼溜溜的,冒着凶光。脖子上挂个大金链子,人称黑哥。他主抓夜总会的业务。在公共场合出现时,身后总跟个壮汉。壮汉一脸横肉,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方少雄他们初来上班时,孙明义请他们吃过一顿饭。他说:“往后,你们跟我打的交道要多些。我也喜欢武术,但爱用兵器。”他的打扮和说话语气,都有种说不出的霸气。一般情况下,他不戴墨镜。他那双冒凶光的眼,确实让人望而生畏。
夜总会的男女员工,都畏他三分。
很快,孙明义的电话打来了,让他们去他的办公室。
孙明义的办公室,布置的与别人的不一样。墙上挂满了练功器械,办公桌上放把带销的马刀。他把他们让进办公室,指着沙发让他们坐。
马开兵坐在沙发里,望着办公室的摆设。他想,这哪是办公室,简直是练功房。
龙腾飞望着他桌上的马刀,笑了下。这孙经理真有意思,桌上放把马刀,就不怕警察给他没收。
孙明义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开发区建筑工地。有人看我们赚钱眼红,想背后捣鬼,怂恿民工闹事,趁机抢工程。不能再耽搁了,那边打来电话,说民工围住了项目部,闹得厉害。”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墨镜。
他们四人也站起来。孙明义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四副墨镜,每人一副。
孙明义说:“这只是个样子,给对方个气势。电视剧里,这样的人物都是这个样子,给他们一种错觉,认为我们是江湖人士,但我们不是江湖人士。”他一笑,比不笑还难看。
他们戴上墨镜,相互看一眼,都笑了,觉得这像演戏。
孙明义拿起马刀看了看,又放在桌上,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停车场,走到一辆黑轿车前。孙明义说:“少雄,你开车,就去我们五人。”
方少雄说:“我不认识路。”
孙明义说:“哎,对了,我把这忘了。还是我开吧。”
他们上了车。孙明义发动车,转弯,车速渐渐加快。
孙明义双手紧握双方盘,说:“我们到地方,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望而生畏,后面的事就好办了。这样的场面,我经的多了,没啥大不了的。”他给他们鼓着劲。
龙腾飞说:“不就是打架吗!我们在武校经常被人请去打架。我的武功是打出来的。”
孙明义说:“也不光是打,主要还是用脑子。”
小车出了城区,向东驰去。
2
开发区在城的东边,临近大海。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建的都是小区,一座挨着一座。此时上午九点左右,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砼车一辆接着一辆。振动棒发出刺耳的怪鸣,在刚浇的混凝土里,与钢筋激烈地碰撞着。
轿车越过几座建筑,来到一个小区前。这也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名子起得新鲜而别致。好像买了这儿的房子,就像住进皇宫宝殿一样。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他们刚下车,保安就忙着给他们开门。他们得到指令,说有重要人物到工地来。
工地上,地下室已近尾声,几幢主楼初见雏形。周边围着绿色网片,看不清里面工程进展如何。民工戴着白色安全帽,忙着手中的活计,不紧不慢。有的还东张西望,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项目部门前,围着二十多人,与项目经理争论着什么。项目经理长得很文静,竭力地与民工解释着什么。他身边站着几个工作人员,帮经理做着说服工作。
闹事的,是一帮泥工。他们要求涨工资,不涨就结账走人。
经理说:“你们涨工资,找你们的老板。我们把活都承包下去了。”
一个民工说:“我们找不着老板,就找你们公司。”
另个民工说:“我们干七八个月了,光发生活费,不结账,不干了。”
“这儿工资低,我们去别的工地干。”
“一天十个小时,一百多元太少,走人走人。”
“钱都让老板赚了,我们白出苦力,不干了。”
民工七言八语地说着,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经理说:“我打你们老板的电话。有事好商量,不能停工。工程有工期,拖不得。希望你们能理解公司里苦衷。”
胖民工说:“让我们理解你们的苦衷,谁理解我们的难处?我们一年四季在外打拼,又能得到多少?你们不要糊弄我们。我们结账走人。”
“结账走人,结账走人。”民工齐声喊着,唯恐天下不乱。
就在这时,孙明义他们几人出现了。民工把目光移向他们身上。
孙明义戴着墨镜,看了众人一眼,把眼镜拿掉了,死死地盯着民工。胆小的民工躲着他的目光,开始向后缩着身子,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善茬。
孙明义盯了一会儿民工,才声音不高地问:“不去干活,在这闹什么?吃饱撑的?”
一个大胆的民工说:“我们不是闹,是要求涨工资。”
孙明义盯着那个民工,说:“你说涨工资就涨工资?你以为你是谁?”他把墨镜戴在额头上,去了那个民工面前。
那个民工向后退了几步,眼里露着胆怯的光。
胖民工说:“不涨工资就不干。这是法制社会,讲的是理,论的是法。”
孙明义把脸转向他:“不干去哪儿?你说走就走,谁给你结账?”
胖子说:“公司给我们结账。干活总得给钱。”
还没容孙明义说话,方少雄走到胖子面前,抓住他的衣领轻轻一提,胖子双脚离了地。方少雄提着他转了两圈,又把他放在地上,说:“知相点,别没事找事。”他努力把对方想成个十恶不赦的人,不然,凶不起来。
胖子一脸惊恐地说:“你们想干什么?要不,我报警。”他给自己壮着胆子。
孙明义说:“你要报警,就算你干到头了。再说,警察也不抓无罪之人。我们触犯哪条法律了?”
万石帆把手中一米长,直径二十厘米的钢筋举过头顶,双手一用力,把钢筋弯成了夹子,随手撂到民工脚边。几个民工赶忙躲开,人群一阵骚动。
龙腾飞也不示弱。他走到一个民工跟前,双手抓住对方举过头顶。被举的中年民工大声说:“放下我,放下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走了,我在这好好干。”
龙腾飞举着他,围着民工转了两圈,又把他放下,不言不语。放下的民工还没站稳,拔腿就跑。人群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胖子还硬撑着。他说:“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们这是干什么?”说话失去了底气。
孙明义说:“你鼓动大伙闹事,存心拖延工程,什么意思?”
胖子说:“我们要求涨工资。”
马开兵原地来个大提,又踢下腿,笑着说:“我手痒痒了,想进去吃几天不拿钱的饭。”他随手抓着一个民工,举起就想把他抛出去。
经理是个聪明人,连忙拦住,笑着说:“不能冲动,有话好说。”
马开兵把民工放在地上。对方啥也没说,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其他几人见他跑了,也看出这几个人真有功夫,都离开了。剩下四五个,也脸露惊惶。
一个民工说:“老表,我也得走,别惹事了。”又走一个。
又一个说:“表哥,算了吧,咱弄不过人家。”剩下的人也走了。
胖子也想走,被孙明义一把拉住:“你不能走,我们找你还有事。”
胖子说:“你们想绑架?”他话音带着哭腔。
那几个离去的人,又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