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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元兴三十三年的十一月
天还未亮,宜州龙水县城门边,知州周友年和知县袁良珠,焦急的等待着新任的刺史大人。
因为这新上任的刺史不是别人,而是秦王赵属。
按说一个亲王身份的一般也不必到地上任。但宜州隶属广南西路,地域辽阔,属于战略要地,这几年却尤为不太平。
水贼山贼都极其猖獗,已经有好几个地方的知州先后被杀,朝廷如今派来秦王,也是决心彻底治理这一方土地。
不一会,城门边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通判李洁楠。
他匆忙下马,刚喘口气,知州周友年就连忙上前扶住他。
“可有秦王的消息?”
李洁楠摆摆手,舒缓了一口长气,总算开口回道:“没有消息。”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三天前船就在融州靠岸了吗?按理说昨天也该到了。”
“不知,我也是沿途去问,岸上的,驿站的,还有沿河的农户我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我已经加派人手去相邻的县里去找,今天就该有消息了。”
“这该怎么办?三天了,走路也快到了吧。”
知县袁良珠在一旁着急跳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丢了呢?
“你慌什么?这里路不好走,耽搁了也都有可能,只要不是被内些人掳了去,我们就还有法子。你们,赶快加紧人手,上天入地也得给我把秦王找到!”
“还有你,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豆大的胆子。我看真要有什么都是你咒来的!”
周友年指着袁良珠的鼻子发了一通脾气,随后坐上肩舆走了。
“李通判,你可要帮我,这样大的罪责我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李洁楠刚上马,正想跟着知州一道,却被袁良珠揪住袖子。他看袁良珠正是满头大汗,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李洁楠微笑道:“袁知县不要太害怕嘛。大人回去正是要加派人马四处搜查。何况真出事了,我们也都有责任。你也是知道的,内些人不除掉宜州就难得清静。袁大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有新的发现或者想法,及时告知知州大人才是。”
说完也不顾袁良珠还有话说,便扬鞭去追周友年了,袁良珠来不及躲闪,被带起来的尘土甩了一身灰。
“咳咳咳,哎哟,咳咳。”
袁良珠的师爷许汜连忙上前给袁良珠拍掉身上的土。
“老爷,这可怎么办呐?”
“咳咳,你问我?你不是师爷吗,还要老爷我给你出点子?”
袁良珠左右想不出什么办法,如今还被甩了一身土,好不心烦,只好一甩袖子,打算回县衙。
“不是,老爷,要真是内些人犯的案子,不如去拿些银子去赎,或许还能将人救出来。”
“你是不是傻?”袁良珠一个弹指蹦在许汜额头,许汜疼的都睁不开眼。
“你以为他们绑架一个亲王就为了钱吗?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要么想造反,要么压根不知道他的身份。”又走了两步,袁良珠恍然大悟。
“快,快准备肩舆,老爷我要去知州府上!哎呀,老爷我真是开了光的嘴,怎么就让我想到这个。”
“老爷,你想到什么了?”许汜找来肩舆,还未能理解袁良珠的兴奋。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么笨怎么能懂!你要记住,老爷方才说的话你一个字不许对外人讲,听到没有!”
“明白。老爷,我扶您。”许汜扶着袁良珠上了肩舆,也一路小跑跟着去了知州府。
可这上下找翻天的都不见的人到底在哪呢?
此事或许要从三天前说起。
当船停靠的时候,赵属已经连续晕船七天了。
从开封出发到现在十多天时间,起先河道宽敞还能坐大船,就算不好行船也可以换陆路。
偏偏这往融州的路,不是山路就是水路,山路不好走,而这水路又常有险滩,折腾来折腾去的,赵属这半条命都要搭上。
“司勤,如何?能下船了吗?”船舱内,赵属歪斜的靠坐在床榻上,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可还是想吐。
司勤正在甲板上眺望,听见赵属的声音连忙掀开门帘进入船舱。
“程将军就去看了,等他回来就能下船,殿下再等等。”
“嗯。”赵属难受的闭着眼睛,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过去才是,等到了宜州……唔,可别再想吐了。
程璠带着一小队人马,下船查看四周的情况。
白天里刚到过融州,本来以为顺流直下也能快点到,没想到遇到了险滩折腾了不少时间。
程璠一方面是担心赵属身体,另一方面夜里行船又太过危险,所以无奈落脚于此。
离着最近的是武阳镇。
若是白天或许还能看清楚路,可此时已临近傍晚,武阳江两岸陡峭的山崖将所剩无几的夕阳都挡去,伴随着江水寒冷的雾气尤为阴森。
程璠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户人家。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露营了。”
眼看一无所获,程璠边往回走边在心里默念。自己跟随父亲,也算从军多年,什么样都能习惯,就是不知船里的金枝玉叶受不受得住。
“哗啦——”
程璠刚看到船,就听见这一声,几乎轻不可闻,而且夹杂在潮汐的节奏里,若是一般人一定听不出来。
程璠立即警惕起来,抬起手让身边的士兵低下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靠近船边。
“哗啦——哗啦——”果然,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
程璠停在船左侧,离船一丈远的草丛中,他静静的等候,右手紧紧的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只等水里的人出来。
“哗——”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跳出水面,寒光一闪,正是他手里的刀刃。
程璠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如闪电一般的速度,手起刀落,那人立即倒在水泊之中。
刚解决完一个,他抬眼去看,又有俩人正在船尾,正探头去看程璠的方向。
程璠两三步轻点船身,飞身上船又是一刀。
另一个人眼看着同伴被这一刀解决,也不害怕,举起刀就要迎面砍来。
却没想程璠在空中也能转身,他躲过一刀,抬脚就往那人腰眼踹去,右手握着刀柄重重的去打那人手腕。
那人立即躺倒在甲板上,刀也脱手直接飞了出去。
程璠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被解决了,连忙跑向船舱。
“司勤,快带殿下离开,其他人也跟上,只拿上印信,其他都不必带上。快跟我走!”
“怎么,唔——”赵属正难受呢,还没开口就被程璠捂上嘴。
“殿下忍一忍,臣一会跟你解释。”程璠转头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快跟我走。”
一两步的功夫,程璠正带着众人走到门口,“轰隆一声”船体左右摇晃起来。
“不好,有人将船往江中拖!”
赵属有本来闭着嘴好好的,这下实在受不住了,直接吐在了司勤身上。司勤背着赵属正是一千个难受。
那一声轰隆恐怕是有人将船锚提了上来,方才还有人悄悄的躲在船上。
只因为之前赵属嫌有军队船跟着走的太慢,要他们走陆路先走了,此刻只剩下岸边十几个人的小队,倒让这些水贼钻了空子。
“不要出声。”嘱咐完这一句,程璠转身往外走去,又是轻点几步跳上桅杆。好在着船不算大的,前后都能看清楚。
此刻,有四五人刚拉起船锚,悄悄的往船舱移动,四周不少人正要上船。
之前隐藏在草丛里的士兵本来想冲到河里,有的赶着上了船正在和继续冲上来的水贼厮杀。
“快来拖!”有一个水贼在另一头的岸上指示纤夫拖船,看上去像个小头目。
程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转头对船舱里喊道:“快,先下去。”
“下水去?”司勤略有迟疑。
“没错,趁现在水浅先下水去,记得往下游跑。”
司勤背着赵属,顺着船边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往下爬去。
“殿下记得抓紧我,一会就好了,啊!”司勤一个脚下不留神,直接掉下去不说,还把赵属掉水里了。
赵属挣扎着站起来,晕晕乎乎被水推着往下游走着。
黑灯瞎火的,司勤刚从水里站起来什么也没看见,他知道赵属穿着白色的中衣,便往四周去看,一不留神不知谁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他身旁。
司勤咬着牙,吓个半死,刚想喊,又怕引来水贼,只能焦急的四下摸索,一撇眼却见浅滩上躺着一个白衣服的,连忙跑过去背起来就往下游跑。
另外一边,程璠刚解决掉几个水贼,却见无数的水贼就要往上冲,程璠看着船头的几桶菜油,连忙将它们踢翻在甲板上,又扯下船舱的门帘丢在上头,从里头的桌子上端起油灯就往地上摔去,一时间火焰点燃了甲板。
正要冲上来的水贼看到这样一幕,连忙后撤了下去,火越来越大还顺着风向往对岸撩去,岸上的纤夫也赶紧松开绳子四下跑开。
程璠看他们不再冲来,连忙带着小队去追赶司勤他们。
“真不简单那,这样的时候还想着烧船逃脱。”
武元大抗着大刀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虽然这次他们一无所获。但他从来没遇见过有如此身手、如此果决之人,这让他十分佩服。
“清点人数,我们先回去再说。”
“老大,我们找到一个人。”
武元大本来以为今晚一无所获的,却没想到还真捞着了。
“还用你说?真是……哎!”
周友年对着袁良珠这个草包,也实在是气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大人不要生气嘛,刚派去不少人马,一定能查到的。”
李洁楠在一旁笑着劝和,正好丫鬟送来新茶,李洁楠顺手端给周友年。
“袁知县是有些心急了,我嘱咐过他有什么想法都来汇报给知州大人的。”
“报!”周友年刚想喝一口茶,正巧这个时候,门外一名士兵慌张进来。
周友年立即放下茶盏问道:“快说,找到了吗?”。
“回禀大人,仍然没有找到秦王,但是有新的发现,一天前在武阳县的武阳江里打捞上来一枚官印,沿河还有些器物,似乎是从江上游飘下来的。并且在上游岸边的丛林里发现一艘破损的官船。”
“呈上来!”
士兵将官印呈送给周友年,周友年嗷的一声昏了过去。
“大人,这是什么呀,大人,不会……这么巧吧。”袁良珠立即失了方寸,想去摇醒周友年却又不敢。
李洁楠立即捉过周友年的手,拿来一看,上面明晃晃的六个大字“宜州刺史之印”。
就在这时,周友年又嗷了一声,醒了过来。
“找,快去上游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