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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属马不停蹄的处理完堤坝上的事,总算缓解了燃眉之急。
三天时间,沿湖的鹿角村淤积的泥沙被疏通,积水顺着原有的河道往下游流去。
赵属乘着入城的马车里,稍微歇息片刻。
临近正午迷迷糊糊被叫起来,吃过饭没再休息,沿着街巷查看粥厂。
董阳这几天也是忙得够呛。
“王爷您看这些粥厂全都是一天两顿的,为了保证人人有份,都有衙差清点人数。”
董阳说着,还亲自示范搅和稀粥。
“王爷您看,就按您说的一样,够粘稠的。”
赵属赞许道:“不错,是这个意思,就着临县的米粮够吗?”
“够的,够的,今天一早刚送来一批,正在粮仓入库呢,王爷要去看看吗?”
这个董阳果然算是会办事。
“府库的银钱够用吗?”
“目前的账目上还是够的。就是不知能用到几时。”
董阳也刚调任到此一年,年纪三十岁出头,原是应天府通判,长官升迁了,他也就有机会来岳州历练。
朝廷的拨款一向缓慢,而且事无巨细都要报备,程序繁琐无比,所以历来受灾都是州府先出钱,朝廷下调令调拨各州县粮草救济。
如今岳州因为岳王封王的缘故,破格从郡升格为州,各项安排都是新的,说起来应该查不到什么东西。
所以赵属打算从府库的银钱入手,从蛛丝马迹中查到线索。
“走吧,去看看粮仓,今日务必清点出来。”
刻不容缓,赵属跟随董阳一同到粮仓,门外聚集了不少卸货的工人。
似乎和守着的衙差有些冲突。
董阳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前询问。
“怎么了这是?”
“官老爷来的正好,我就不信了你们还不讲理的!我们好容易运来的粮食,他们就看一眼,偏说我们这缺斤少两的。”
董阳看着衙差,衙差跟他使眼色,董阳立即明白:“啊,这样,本官先带到一旁审问审问,绝不放过一点问题。”
“且慢。”
赵属阻拦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这里说,衙差也是,有什么问题,大声说出来就是。不要避讳任何人。”
这衙差也是怂人,也没见过赵属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但被这气势吓得直哆嗦,说话都口吃起来。
“是,是,是,就是昨天我喝酒赌钱,没东西抵债,把,把秤砣押掉了!”
赵属还没开口呢,董阳先一步训斥道:“你怎么当差的,赶紧的把秤砣要回来,现在就要!”
赵属被董阳的气势吓了一跳,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看衙差一溜烟跑了,犹如看戏一般。
“行了,有什么也不至于冤枉你们,一会等秤砣来了都给你们点好,麻烦多等片刻。”
赵属正出言安抚着这些运量的脚夫,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人看着自己,他带着疑惑向眼前的一条巷子里走去,一直走到尽头发现是个死胡同。
忽然他猛然感觉身后有些动静,迅速回头眼前闪过一个身影,他向前追去,到处人声鼎沸,全是行人和商贩。
难道是我眼花了?
赵属抱胸站立片刻,右手食指敲着手臂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回去。
高蕤差一点就被发现,还好她机灵躲到了一旁酒馆的招牌后面。这是个她能看见赵属,可赵属却看不到她的绝佳角落。
等赵属离开,高蕤打开扇子摇着头,嘴里轻声念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高蕤走进一家客栈,莺歌已经守在这里。
“房间准备好了吗?”
高蕤坐下,莺歌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我说姑娘,这城里好多灾民哦,要不要紧啊?”
“不要紧的,小二来两碗面,这一早上的太饿了。”
高蕤昨日买通运量的脚夫,跟着队伍一同入城,此刻她乔装成男子,自以为天衣无缝。
只是方才四处闲逛,却看到赵属,还好她反应机敏,不然就被发现了。
“吓死我了,刚才!”
高蕤正绘声绘色的跟莺歌描绘着方才的情形,小二正好送来面条。却见莺歌给她端过面条后,忽然愣在哪里。
高蕤抽出筷子来吃,一不留神就被人夺了筷子!
“你吃啊?你不饿吗?哎哟,谁这么大胆,敢动……”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夺她筷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属。
“昨天司勤回来我就觉得不寻常,想不到今天就给我一个大惊喜!还不快从实招来!来几天了?”
高蕤咽咽口水,也不知是饿了还是不敢说话了。
赵属探口气,将筷子给她。
“先吃吧,吃完再找你算账。莺歌,把定的客房退掉,一会听我安排。”
莺歌连忙小鸡嘬米式点头,正要去,却被高蕤摁住手腕。
“不许去!”
“现在就去!”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敢不听话,你知道后果!”
高蕤终于忍无可忍。
“这是你丫头还是我丫头,不许听他的,你给我坐下!”
许是高蕤声音太高,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其实早有眼尖的路人留意着他们了。
“站起来!”
莺歌被俩人弄得几乎崩溃,僵硬的立在原地。
“两位主子,奴婢老实说了吧,奴婢还没来得及订房呢!”
高蕤总算败下阵来,啪得一声摔下筷子。
“不吃了!”
赵属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方才不是还喊饿吗?”
“现在又不饿了!”
高蕤气汹汹的,也不给他好脸色。
“再不吃可就坨了。”
赵属从鼻子里长舒一气,似乎是做着最后的忍耐。
“说了不吃就不吃。”
赵属用眼神警告着高蕤,高蕤干脆抱着臂,昂着下巴不去看他。
赵属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拿过高蕤的碗,三两口吃完。
“莺歌,你也吃完,吃完你们跟我走!”
莺歌连忙点头称是,也赶紧吃完面,抱着包袱,却见高蕤仍坐在那里。
莺歌看看赵属,他低垂着眼,似乎也在忍耐。而高蕤仍按着头,只是轻咬着嘴唇似乎出卖了她。
莺歌看过眼,小声的劝高蕤:“姑娘,咱们走吧。”
赵属看高蕤一眼,又看看客栈外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
赵属不再等高蕤反应,直接动手抓住高蕤手腕将她拖着往外走。
高蕤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却还是忍着不喊出声。
赵属走到店外不久,司勤架着马车赶到。
赵属松开高蕤手腕,忽然蹲下将她扛到肩上,就要往车上去。
“你放我下来,你今天休想叫我回去!”
“老实点!”
“就不,就不!”高蕤重重的去抓赵属手臂,忽然听到赵属一声闷哼。
“别动。”
高蕤从他隐忍的语气里听出了疼痛的意思。
她老实坐在车里,以为赵属就要下车去的,却没想到他直接坐在旁边。
“今天先跟我回知州府,明早再送你回去。”
高蕤憋着口气,忍住不去理他。
直到回到知州府,沐浴过后,推开房门,才发现赵属也在里面,正在写东西。
桌上正放着饭餐,显然是一个人的分量。
高蕤也是饿得很,也不客气,端起碗吃起来。
“你要是困,可以先睡。”
赵属身穿白色中衣,头发略湿,大概也是沐浴过的,高蕤悄悄看他,发现他每写几个字就要抬起右手活动一下。
“你的手臂,是被我抓疼的吗?”
高蕤吃完饭,放下碗筷,稍感内疚。
赵属正揉着手臂,抬头看她,确认饭菜差不多吃完,随即笑道:“你哪有那力气。这是前几天太累了,受了点小伤,手臂这里有些淤青,过几天也就好了。”
高蕤自觉有亏,走过去给他添水,近看了才发现他眼睛有些充血。
“你很辛苦吧?”高蕤忍着眼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点没有方才吵架的气势。
“也就这几天,弄完了也差不多了。”
他端起杯子喝水,取消她道:“不错,贤惠了。不知道方才你吵架的样子有多凶!”
“你再说!”高蕤猛地凑近,似乎想给他点威慑。
赵属却笑着摇摇头。
“小孩子心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
高蕤横他一眼,气鼓鼓的回到床榻睡觉去了。
赵属不做他想,认真写完奏疏。
等他走回床榻,才见高蕤正睡在中间。
他伸手将她抱到里面去一些,高蕤丝毫没醒,看来是真的累了。
赵属睡在外面,看着高蕤孩子气的面庞,无声的叹了口气。
过不了一会,他也熬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高蕤又和赵属僵持不下。
“听我的,你现在就跟着车队走,这城里全是灾民,鱼龙混杂的极不安全。”
“我就想看看,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呢?”
高蕤说的话她自己都没多少底气,这坚决的语气也赵属哭笑不得。
“我叫你祖宗要不要?这不是你来参观的时候。”
赵属核对昨天盘点仓房里的米,发现和账簿上出入很大。如今临县还肯运些粮草救济,只等今天府库的银钱盘点结束,才能知道到底亏空多少。
这样要紧的关头,高蕤留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从昨天起你就这样,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你现在赶紧动身回临湘去。”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闹脾气是吧?”
高蕤突然激动起来,她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属。
“你把我一个人从京城里带出来,我从路上生病到临湘县衙里,我一句话都没有怨言。可这好些天里,我听人说起水患就提心吊胆,在县衙我谁也不认识,谁也问不到。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
赵属从未想过这个,他只要她能安全,起码现在跟着自己只会让他分心。他从没想过,她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待着,她有多害怕。
司勤和莺歌守在门边,听见里头没了动静,司勤连忙进去。
“王爷,车马准备妥当。”
赵属挥手叫他出去。
“你就留在这里吧,但千万不能出门。这里有官兵把守的,还算安全。”
高蕤抹着眼泪低头坐下也不理他。
赵属沉默着,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