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张老板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忙碌,除了今天。
这岳州城虽然小了点,但好在经过的商贩书生多,一年到头也能赚点钱。
偶尔遇见几个落魄的,他也愿意施舍一两顿饭钱,只是眼前这个人太可恶了。
他见她是女子,又无依无靠流落于此,好心收留。可她不但不领情,还专门偷厨房里的贵菜吃。最可恶的是,这人竟然偷了客人的银两。
“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你去官府了!”
这人身材瘦弱,比张老板矮半个头,虽然被这些伙计围住,但此时一点气势不输。
“我还想见官呢!我,我是被冤枉的,你们诬赖我不说,还想打我!这就是滥用私信。”
众人就叫嚷着,到了府衙。
董阳好几天没接到案子了,眼看正月就要正乐得轻松呢,忽然听到击鼓鸣冤的,惊得心里也咕咕直跳。
同样被惊扰的还有正住在府衙后院的高蕤。
她还住在这里,一来是岳王府还未修葺完毕,二来也是因为这里赵属办事最方便。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击鼓来的,被吓了一跳。
好在案子很快审理结束,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哪客人自己没钱了,为了逃单随便指认一个外乡人了事。
只是没想到她这人如此强硬闹到了官府。
事不关己嘛,高蕤也没往心里去,正好要正月了,她每天按时出门采买的。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包住大腿!
“夫人那,我被你们家老爷冤枉了啊,我还被店家赶出来了,我无家可归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啊!”
高蕤哪里遇到过这种无赖行径,连忙要挣脱,那人却顺势要去搂她的腰。身旁的侍卫正要拔刀呢,被高蕤拦下来。
高蕤吓坏了,连忙问道:“你个女孩子,耍什么无赖,到底要怎么样?你松开说话。”
“我饿了!”
“王妃不可啊?”一旁的司勤连忙劝告,“她一看就不是好人,又惹上官司……”
高蕤看着女子瘦得可怜,还是心生怜悯。
高蕤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
已经为她准备了一桌的吃食,没想到全部吃完不说,又叫准备了一桶米饭。
“嗝~太爽了,客栈老板都没给我吃饱过,这米也好吃,真香!”
“既然你只要吃饭,吃完啦那就回家去吧。你一人在外头家人肯定担心了。”
“担心?”那人从饭桶里露出脸来,冷笑一声,“我父母早就死了,也不知道家人在哪里。”
“你说你姓什么叫什么?这附近的人都登记在案的,你说的出来就能查。”
那人添着牙齿,又打了个嗝,放下饭桶。
“我叫袁艾,我的父亲叫袁坚。他们叫你王妃对吧,那你可要好好帮我查查!”
袁艾说着,没有继续再吃饭,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高蕤。
高蕤被她突入袭来的眼神弄盯得发毛,但还是叫司勤去查查看。
袁艾这无法忽视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恨意。
对,就是恨意。
虽然高蕤对此不明所以,但隐约开始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司勤从前头回来,进门的时候还斜眼看了袁艾一眼,却立即被瞪回来,看到司勤吃瘪的模样,袁艾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王妃,奴婢去查过了,这附近总共有三家姓袁的,可是就是没有一个叫袁艾的,叫袁坚的倒有一个,只是去年得病死了,才十八岁。”说到这里司勤转为小声对高蕤耳语,“王妃,还是不要收留此人的好,给点钱打发她走吧。此人来路不明的,奴婢担心……”
司勤正说着,袁艾忽然嗤笑一声。
“你不妨直接说出来,我都听到了。”
司勤正烦她,忽然被羞辱很是不愤,正要出言回击,却被高蕤拦下。
“够了!袁姑娘,想必你也听到了,不需要我再说一遍。我这里也只有一顿饭的招待,人也帮你查过,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叫人带你去看。那既然能帮你的已经帮过了,你种种无礼我也不计较了,若无他是请自便。”
高蕤叫人取来银两,叫司勤奉上,方才见她的一点同情全部化为乌有。
“且慢,我还没有地方住呢?”
司勤连忙反驳道:“钱就在这里,你爱住哪里住哪里,出门自便。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哼,你们官家最爱的就是这样,看起来给了施舍,其实还是羞辱。”
袁艾也不客气,一把夺过司勤手里的钱电量着,忽然大笑道:“我真替我父亲不值得,如今说出你的名字他们也不知道。”
高蕤恨不得当即就赶走这个疯子,但她还是有些纠结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这时什么情况?”
赵属的回来无疑是十分及时的。
高蕤连忙过去,将方才的事情讲解一遍。
“也不是多大的事,就这位姑娘,说是要找亲戚的。我已经准备了钱叫她带走,许是她有些冤屈吧,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些疯话。”
赵属转头去看这女子,只见她一脸轻蔑的神情,很是不爽。
“你叫什么?”
“你又是什么人?王爷吗?”
“大胆,怎敢如此和岳王说话?”
司勤大声的斥责,一点没叫袁艾害怕的。
“原来你就是岳王啊?就是被皇帝老儿赶出京城的皇嗣?那我就再和你说一遍,我叫袁艾,家父叫袁坚,可有印象?”
赵属听罢,紧皱眉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毕竟他只知道一个袁坚。
那就是程璠父亲,程檀的副将。
“怎么,你也没听过吗?啧啧啧,想不到这皇帝老儿一点不知道教育子孙。”
“你留下来吧,本王知道你的身世。”
高蕤也惊讶的看着赵属。司勤想问,但赵属少有的神情叫他有些不敢。
“哟,总算有个还知道的。”
袁艾挑眉,毫不客气的坐回原位。
“记得给我准备上好的房间,一会我要洗澡,衣服也准备些。顺便安排几个梳头的丫鬟。”
赵属瞥一眼司勤,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着手准备着。
“袁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一会就给您准备妥当。”
“不错,学得挺快。”
高蕤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笨到当场就去问赵属原因。
可是等回到房间,赵属依旧不说。
“这件事,应当算是有些复杂的,我暂时不能和你解释。但这个人的来历不一般,你能照顾的多照顾一下。”
高蕤见赵属如此说,自然也就答应下来。
只不过她的照顾,好像还是远远比不上赵属。
起先她安排丫鬟去照顾袁艾洗漱,吃饭走动什么的也是日常关心,这袁艾没再阴阳怪气的对她,日子平常着过去了。期间有几次袁艾特意问赵属的事,高蕤也没从心里过。
只是不知不觉,她发现只要赵属有空,袁艾就找理由叫他过去。好几次正吃着饭也是如此。
每次袁艾还都是派人来叫的,这本就不合规矩。
当然,袁艾这人就从来没有合规矩过。
高蕤见赵属蛮不愿意的样子,本来也想劝他不要去了,可他每次还就像是非去不可一样,放下筷子就去了。
今日,高蕤一早上出去采买年货,忙到晚饭才回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赵属去见袁艾了。
她也没在意,直到夜里入睡,她对着镜子解下钗佩,才发现房子里空空的。
不对,这个时候他该回来的呀,总不至于大晚上的还在别人屋里吧?
她叫来莺歌,莺歌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王爷呢?还在袁艾哪里吗?”
“这个,王妃,应该是吧……”
“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高蕤感觉越发奇怪,莺歌连忙道:“其实他们是出去了,您不知道罢了。”
“嗯?”
“是王爷叫我不要和您说的,他说如果王妃没问,那就算了,问起来就说。还叫您不要等他了,王爷说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高蕤越发的惊讶,她还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不不,什么事啊?不可能的吧?
莺歌见高蕤的神情,连忙劝她。
“王妃,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我看司勤也去了,应该……不是……”
“够了!”
高蕤抬手打断莺歌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用等了,我也累了,你也快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