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是繁花碧落日,如此娇艳的瓣儿,怎地年年散在我心,惹人痛!”
锦绣阁楼,清秀女子推开望雀窗,看着院子里的花儿凋零,痴痴说道。
秋水入目常含泪,轻轻烟眉芊芊描,小小琼鼻娇了点儿,小小樱桃嘴儿不给人看那倾国的浅笑。
只可惜佳人美哉天不容,往往让人生忧怜,绝美娇躯总参着三分病颜色、两分疲倦意、一分落泪时。
即便如此,这镇国府的伊人,可是盼的京城的公子哥们抬头见不着天上的太阳和月亮。
只记得那镇国府东北角锦绣阁的望雀窗。
“小姐,老爷让沐儿请您去就宴啦。”
随着一个稚嫩女子的声音,是一串哒哒哒的踩楼梯。
十二岁的小玉人儿,天真的总跟活泼搭伴儿。
小脚踏上楼来,沐儿聪慧,知道啥时候可以跳跳,啥时候不能跳跳。
走进锦绣阁的二楼,沐儿每每总要猫着步子的呦!
看着自己的小姐玉立于窗前,沐儿可是知道,小姐又在怜院子里的花花叶叶啦。
可沐儿不高兴呢。
花草惹人怜,有小姐怜。小姐娇弱,谁来怜啊?
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姐,小姐,莫得怜嘞。小心,小心,坏公子们悄悄偷你嘞!”
一阵黄莺婉转,怕不是仙人幽谷抚琴,闻声望去,原来一女子天籁。
“小沐儿莫说闲话,惹得人家空猜忌。”
含烟娓娓道。
起玉手拉窗,三千青丝一扬,含烟转过娇躯,眼中,总是有泪要垂。
“走罢,走罢,含烟去就是了。”
于梳妆台取一金银簪子,挽花的手法扫在秀发上。
未上妆的含烟,叫那出水芙蓉不够纯。
沐儿夸张的猫着步子来扶含烟,小眼弯成了月牙,小嘴憋笑鼓鼓的。
含烟智慧,哪能不懂得小沐儿的心思。嗔道:
“小鬼机灵!”
沐儿扶着含烟,唇红齿白的说。
“莫怪,莫怪,小姐叫沐儿猫着嘞,怎能不从嘞?”
下楼倒是走的小心,走路可就宽心。
沐儿活泼走的要快,含烟身娇走的要慢。
至家宴,镇国公率先起身来扶含烟。
镇国公前半辈子骑着战马打匈奴,后半辈子骑着战马打儿子。
镇国府的五虎都是老国公一鞭子一鞭子的打出来的。
当然,镇国公唯一的独女,京城第一娇美,可是镇国公捧在手心宠出来的。
见镇国公小心翼翼的扶着含烟妹妹,镇国府五虎也不敢闲着,没开吃的,麻溜起身前去;开吃的,一抹嘴上的油,又在百花吉祥的桌布上蹭了蹭,再起身。
今天家里可是来客人。五兄弟那么大的膀子那么大的手,拿桌布擦手的不雅,在座的谁看不见?
净丢人!
镇国公感觉身上的火,是从心里蹭蹭往头上冒。
“滚一边去,端不上桌的糟践货!”
五兄弟上前帮忙,却被镇国公喷了回去,一个个摸不着头脑的糊涂。
镇国公这一嗓子出了气,火也就消了。回头想来,稍有不对。
“嘶~坏了!可别吓着了咱含烟!”
镇国公怕刚才是喊的痛快,却吓病了含烟。含烟的娇躯,就是镇国公的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
幸好,含烟倾心一笑,示意无碍。
不过,这笔账,镇国公可是记在了五兄弟的头上。
不记墨水点的小过,这可是要记指头长的大过!
今天的客人,可是大贵客。
当今圣上的嫡长子,东宫太子殿下。
墨眉上阙,玉树临风又是气宇轩昂。迎面自气质,清新俊逸,笑得出温文尔雅。这般金华雕玉琢的倜傥,原来是老天爷钦点的龙子。
此时的太子殿下,看着镇国公与沐儿左右搀扶的佳人,倒是有些羞怯之意。
这大乾安宁的江山,都是三国公大半辈子的血汗垒出来的。
镇国公北上五征匈奴,杀得贼寇满江红。
定国公南下六渡天江,擒得蛮夷十七王。
康国公内定千秋基业,使得大乾昌繁华。
这首居头功的,就是当初的怒目大帅,如今岁月留痕的镇国公。
当今圣上,二十年间可是踏矮了老国公府的门槛一层。这自然跟来的大皇子,也就是面前的这位太子,可是常常跟来。
小时候,宫里的公公们见跟着圣上在镇国公府回来的大皇子的脸色,就晓得要不去去国公府探望。
何也?
大皇子在国公府见到了含烟郡主回来,就是笑。
大皇子在国公府没见到含烟郡主回来,就是恼。
含烟小郡主,千金娇躯惹人怜,常常卧病锦绣楼。
大皇子见着了,就是安康。大皇子没见着,就得探望。
宫里的大御医们,一半的病,是治给镇国府千金的。
从那时起,太子秦升就喜欢的小含烟不得了。
在之后,小含烟变成了倾国颜,太子心中,喜欢也变成了爱慕。
此时,见娇娇梦中人莲步而来,太子秦升怎能不羞怯。
这是自惭形秽。
不待含烟坐下,这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妄动。一双双大小眼睛,都小心的怜着这娇玉。
待含烟坐下,一席石人才活络起来。
“含烟妹妹,进来可好?”
秦升关切的低着头问道。
“劳烦殿下费心了,含烟近日托您的福份,身子无恙。”
这一字字的天籁,绕入秦升耳中,荡漾在秦升心中。
席话间,含烟启齿道:
“父亲,烟儿的院落里,烟儿的琛宝又落了。”
话语间,含烟玉手轻放碗筷,美眸滴泪。
镇国公粗手慌忙讨来金蚕锦帕,为含烟点点拭泪。
“烟儿莫心急,烟儿莫心痛,待明年逢春,为父为你讨来西域不谢花。烟儿莫垂泪,好生注意身子吭。”
谁都知道,镇国府的千金恋花,视为珍宝。自幼葬落红,夏秋雨夜落泪赛雨骤。
觥筹交错间,宴席渐短。
今日太子秦升本欲亲自来此为提亲,欲与自己千百日夜梦里的佳人系缘。
可惜,千百张口,千百分时,往着面前的仙子,难斟一字关于提亲,心中念叨:
“仙子含烟,岂能亵渎!”
含烟玉口少食,饮似蜻蜓。宴席渐散,娇躯率先起身。
沐儿与镇国公掺着,含烟回了锦绣阁。
眼见佳人远去,若在水一方。太子秦升此时可以张口,但国公也走,无主在此,怎谈婚嫁?
太子秦升终潦草收场。
出了朱门,秦升望了望紧闭的望雀窗。
太子暗暗立誓。
“我若为帝,携伊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