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沉吟片刻,不时观秦升颜色,正有所谋划。
虽秦烨与秦升表面和气,可两人皆清楚皇位不二,相互必对立,因此,宴席间就曾暗下多次较量。
在言语间,秦烨常得势,但秦升有书衡不时以点睛之笔相助,几经下来,未不失体统。
这些,老夫人清楚旁观,未明摆也未阻止,其心中也有所盘算。其实,老夫人上午之题字“大智若愚”,就内涵深意:
老夫人先见秦烨,觉此子有勇有谋,波澜不惊,稍诡辩却怀大局,聪慧绝世,故提笔曰:大智。
因有所迟疑,又因秦烨寻含烟心切,故不曾给予题字。
后,老夫人未料秦升来,因觉此子生性坦率,朴实君子气,而交谈后,明白其心中有慧也。老夫人思虑片刻,又补两字:若愚。
故作,大智若愚也。
终将其交与秦升。这也是老夫人对某事之权衡后态度。
然,此事。
秦烨因不知后来事,未明。
秦升因少思谋考量,未明。
唯一模棱晓得,反是一直持字者书衡。
书衡发觉老夫人两次提笔时间有差,笔迹不似一气呵成,且前两字偏中,似后两字为附加。便猜测老夫人其中应有深意。
后结合三皇子秦烨前至,等等之事,书衡了然。老夫人这张字,应是镇国府站队之证明。
当然,非老一代,是新一代。
是镇国五虎与洛含烟也。
老夫人认为,太子秦升胜于三皇子秦烨。故将择太子秦升支持,作此字以明义,使新一代者支持秦升。
而为何如此为?
镇国公走西域,表自己老矣,而其余老一代,怎不皆服老也。老夫人也因此为镇国府此后安排,毕竟持家的老厮遛马去了,也只能她来当官。
除此外,洛京等人,也于官场混得十来年,明白皇室暗斗,表面与两人热呵,始终把握分寸。
待酒席散去,先是镇国府五虎告退,五人于朝廷任职,身上有事务,早些下去醒酒,不碍行为。
之后是含烟领着沐儿走,是老夫人眼神示意,让其去休息。
含烟愣了片刻,便照做。
观老夫人脸色愈加严肃,留下两位皇子,该是有事要议。庄丽、庄端两侍女率众佣人退,老夫人未阻止。
此时,大大宴席仅余四人,镇国府老夫人、太子秦升、三皇子秦烨、太子宾客书衡。
后,书衡曰内急,遁走。
余下三人,场面倒是冷清下来,三人一言不发。老夫人盘龙杖,刚才持杖打洛京的确冲动些,万一折了龙杖,可得不偿失。
秦升饮茶,以消酒气。秦烨低头出神,不知想何。
秦烨沉吟片刻,与老夫人讲:
“辽老夫人,在下兴得一首诗,可否赏光品鉴否?”
老夫人略意外色,面容祥和无波动曰:
“可。”
经老夫人同意,秦烨毫不在意秦升,经自言:
“吾前些时日,为含烟求灵药,奔五百里外仙人山,观山上石壁,讲一石花神缘故事,大有感,归来时久久难忘怀。故作一首诗也”
讲此,秦烨言其石花神缘故事。
“茫茫海上神仙岛,有七彩神石得天地精华孕育。其间,石下生一忘忧草萋萋。草弱不得落大雨,七彩神石庇护之。后神石孕育成神人,忘忧草为仙子。两人之故事美好。”
言此,秦烨道诗:
“天变暗苍风伴雨,唯有正主护娇娇。碧霄凌云指日至,原是当初忘忧好。”
此是无绝妙,却用在此,惊在座。
老夫人与秦升皆慧者,稍加思索便明白其中意,这秦烨之诗,绝到无法言语。秦升闻之,只觉背后冷汗飕飕也。
故事加诗,一方指代也。
先天变一句,不正是表如今大乾之形式。天变,天变,这天不就是皇帝,如今镇国公走西域,京城暗流涌动,不就是要天变也。
再一句,更是直白,直接点明吾为正主。秦烨未见这老夫人“大智若愚”字画,但猜得老夫人要有所打算,当着太子点明吾为正主,汝要随吾一方。这是多大之气魄,若不镇定者,必为其气魄折服,而一但稍有顺从意,便是无法回头,因太子在座,太子怎能容忍认可他人为正主者。此可谓是赤裸裸之明谋。而后“护娇娇”,不正是让其无惧太子直言,吾秦烨可护你太平也。
第三句,言之锋利,直指太子,“碧霄凌云”不正是皇位也。“指日至”更是令人发指。乃是反诗也。秦烨挑明,让众人知晓自己之志向,如此破釜沉舟之气势,压得人更为折服。
最后一句,“忘忧好”,忘忧好也。忘忧?忧在何?面前之忧不就是抉择支持秦升还是秦烨。趁着秦烨诗之气势忘掉忧,心中下意识必会择秦烨也。秦烨是叫汝忘掉忧恼,从心而为。
再加上之前之故事,无时不刻泛着报恩之意。正如庇护忘忧草活之七彩神石。吾秦烨活洛含烟,镇国府素来重情重恩,汝就是不答应,也不得拒绝。
而这就是逼宫!
拒绝,就是不义。
而不拒绝,就算不现在从秦烨,太子秦升心中也会产生芥蒂。
而这其中原由缠绕麻烦,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
难!
“该死老厮!”
老夫人暗骂镇国公,若镇国公在,何须吾烦恼?
现,老夫人便是言一个好字都不得。这秦烨正大光明之逼迫也。
此刻,秦烨瞧着故作镇定之秦升,冷笑道:
“辽夫人,在下之诗,如何也?”
诗是真好,老夫人却不得言一个好字。老夫人沉思片刻,道:
“诗词如何,老身一介女流之辈,不晓也,汝待镇国公归,讲与其分晓好坏也。”
老夫人纵横一辈子,这攸关之问,一言解决。不过,经此一番,老夫人必会改观,重新思量这镇国府之走向。之前,还是小看这三皇子秦烨。
凭这手本事,背后无康国公,也可成事。
闻老夫人之言,秦烨含笑不变,秦升松一口气。
老夫人又言:
“寻去罢,老身需午休。无从招待也。”
说罢,老夫人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