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林一连吃了两个青团,看着站在一边,正认真看他的画的蓝依一眼,突然问:“阿依今年十三了吧?”
蓝依愣了一下,点点头。
颜华林微微垂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他问:“那你便是与雅风一起上学了?”
蓝依心里一沉,脸色更不好了。
他竟然叫雅风,叫的这么亲。
蓝依抿着嘴,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话说起来,她与陈雅风虽然从小不对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竟然都没看出来,连两家大人都以为,两个住对门的同年龄的小姑娘,就算玩不到一起,关系应该也是不错的。
谁知道这两人竟然是死对头呢?
颜华林也是将蓝依当做妹妹看待,毕竟他没有兄弟姐妹,又与蓝钦交好,与蓝钦兄妹之间丝毫不见外。
如今当哥哥的喜欢上妹妹的同学了,向妹妹打听点消息,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颜华林不知道蓝依对他的感情,更不知道两个小姑娘之间你死我活的状态。
此时,他满心眼里都在想着陈雅风,连青团都不吃了,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蓝依:“可否给我讲讲雅风的事?你们住对门,又是同学,你应该知道许多她的事吧?”
蓝依:“......”
她一点都不想说。
蓝依问:“华林哥想知道什么?”
颜华林伸手挠头,有些尴尬:“我也不知从何问起。”
蓝依:“......”
蓝依脸色不愉的说:“华林哥为何不自己去问?”
颜华林眼睛一亮,站起来:“可以吗?会不会过于唐突?”
蓝依真想翻个白眼给他。
她一点都不想跟他讨论,如何去追陈雅风。
蓝依有些恼怒,话也不说,就直接转头走了。
颜华林没有关注,他还站在原地转来转去,思考如何才能与陈雅风搭上话。
思来想去,他想出个办法,那便是写信。
前两日他听蓝钦说,有个姑娘每日给他写信,有一次找不到他,竟然将信送到蓝依那儿了。
颜华林想到这里,眼睛一亮,顿时有主意。
蓝依闷闷不乐的从“秋毫草堂”里出来,因为走的太快,经过院子的时候,踩在青苔上,还摔了一跤,蓝依气的脸色都涨红了。
那两个小童被她吓一跳,赶紧过来扶她。
蓝依冷漠的摆手:“不用,一边去。”
她一边揉了揉摔疼的屁屁,一边走到了落虹街上。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落虹街上人比往常更多,喧嚣又热闹,蓝依垂着头,沿着街角慢慢走,心里反反复复都在回想颜华林画的那副画。
她坐在街角的一个赑屃石雕上,看着人来人往,有些惆怅。
华林哥竟然喜欢陈雅风,果然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姑娘,她看了那么多市井流传的故事书,早该明白了。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她抬头一看,就看见陈世安手里拿着个竹筒,站在她跟前看着她。
陈世安出门办事,恰巧看到蓝依,想起上次的事,于是便去琼浆台买了一份糖水,给蓝依送过来了。
他将竹筒递给蓝依,有些拘谨的说:“拿着,这是赔你的。”
蓝依一愣,连忙站起来,摇头:“不用,我已经收了你的枇杷了。”
陈世安一愣,似乎也忘了这茬,他只是随便扯个借口,私心里是知道蓝依喜欢吃,所以想给她买。
陈世安伸出去的手稳稳停在蓝依跟前,丝毫没有往回收的意思。
陈世安练武十几年,舞狮七八年,身体壮实,臂膀肌肉虬结,隐约还能看见青筋隆起,蓝依觉得自己格外矮小,看着他固执的将竹筒送到自己跟前,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其实每次见到这个陈世安,都有些怕他。
虽然陈世安本人长的并不可怕,相反,面部线条坚毅如峰,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很硬朗,看着是个可靠而稳重的人。
蓝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太敢看眼前的男人,心跳莫名的快起来。。
陈世安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他也觉得两个人站在这儿,有些怪异。
想了想,他说:“青团很好吃,多谢。”
蓝依:“......”
说了青团是枇杷的回礼啊,毕竟那一篮子枇杷真的很多!
但是她不敢说,她若是说了,那这便是赔偿了。
不管怎么说,不就五个钱,想来大哥和这个师兄的交情,是不用计较这几个钱的。
再推却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蓝依只好接过来,然后对他道谢。
陈世安见她接了,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小姑娘羞赧的冲他弯腰道谢,露出个乌黑的发顶,今日蓝依没有带头巾,头发都扎成了马尾,看着很爽利。
陈世安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还好他高,皮肤有些黑,谁也看不出来他的脸红了。
为了不暴露他的小心思,他便板着脸,问蓝依:“要我送你回去吗?我正好无事。”
蓝依抬头看到他板着的脸,心里一激灵,更怕了。
她立即摇头:“不用劳烦师兄,我自己回去就好,师兄再见。”
说完,不等陈世安做出反应,蓝依就跑远了,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陈世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遗憾的叹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小姑娘跟他太生分了。
早知道蓝师弟的妹妹这么可爱,他早几年就该多多上门来着。
不过,如今也不算晚,小姑娘还在上学,年纪还小,他这两年可以慢慢准备。
蓝依抱着竹筒一路飞跑回家,还能分心不让竹筒里的糖水洒出来,也算是跑出经验了。
一直走到青石巷口,看到身后没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以前她也经常去威义堂找大哥,但是很少见这个大师兄,无他,这个师兄太忙了。
陈世安从五岁起跟在师父身边,如今已经有十五年,算是师父的半个儿子。
他早就可以出师了,但是习武毕竟不比画师,就算出师,他也不可能出去自立门户,更不可能背叛师门,去对家武馆当教练。
师出不同门,也容易受排挤打压。
他这些年,便一直留在威义堂,帮忙处理堂中事物。
而且,因着对家“义德堂”的关系,这几年舞狮采青两家争的激烈。
陈世安舞头师,每次都能采青,连年的胜利让威义堂打出了名号,各个村镇以及富商高官们,逢年过节也乐意花钱请他们去舞狮。
若是换个人上,未必能斗得过义德堂,一旦败给了义德堂,那对于威义堂来说,损失是巨大的。
不说钱的事,光说江湖上的名号,就要掉下一大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