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依呆呆的站在烟雨蒙蒙的街角,看着那两人一边喝着琼浆,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低声说话,特别是颜华林,他看着陈雅风的眸光中,仿佛装了一片星海。
此时此刻,蓝依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书中受虐的女主,那心,简直比琼浆台的冰还要凉。
蓝依起初很气愤,她本就讨厌陈雅风,然而陈雅风好看,有本事,抢走了她的华林哥。
蓝依委屈的不行,也没胃口了,转身就往家走。
一路淋着细雨,走在布满青苔的窄巷中,蓝依双手攥着钱袋,心想,她才不要给颜华林买生辰礼了,颜华林竟然喜欢陈颠婆,那眼睛也跟瞎了差不多了,她还是省点钱给二哥买笔墨好了。
蓝依憋着一股气,然而到底心中难过,等回到了家,她就不气了,整个人怏怏不乐的开始烧水做饭。
第二日一早,本该去上学的蓝依没有起来,蓝母将白粥煮上,就去屋里喊她,喊了几遍都没回应,走过去一看,蓝依小脸红彤彤的,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说:“娘,我头好疼。”
蓝母一愣,立马走过去:“不会是感染了伤寒了吧?”
如今这个烟雨季节,天气冷热交替,小孩子最容易生病了。
蓝母伸手摸了下蓝依的额头,果然很烫。
蓝母顿时急了:“你先睡着,我让你哥去拿药。”
蓝依点点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趴在床边吐了一地,将昨夜的晚饭全给吐了。
这架势,又将蓝母吓到了。
这怎么还吐了呢?
难道还吃坏了东西?
看来光是抓药是不行的了。
蓝母急忙去敲两个儿子的房门:“阿晖,蓝钦,快快,快起来,小妹生病了,快去请个大夫回来。”
蓝钦还在穿衣服,蓝晖就动作迅速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将门一拉开,问:“娘,一大早的怎么了?”
蓝钦也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出来。
蓝母急的很,对蓝晖说:“阿依病的厉害,你赶紧去回春堂,找荣叔过来看看,小妹刚刚还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蓝母急的闲不住,催着蓝晖出门后,就又赶紧去拿钱,递给蓝钦几十个铜板,叫他去买酒:“听说用酒擦身能散热,你快去买一斤。”
蓝钦却有些惊诧的看着蓝母,犹疑着问:“娘,你刚才说,阿依吐了?她该不会......”
蓝母没听他说,推着他出了门:“赶紧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不怪蓝母着急,这年头,附近十里八乡感染伤寒病死的人多了去了,特别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发起热来降不下去,死了就算了,还有治好后傻了的。
蓝母怕极了,又跑回自己屋里,将蓝父给喊起来了。
然而蓝父起来后啥也干不了,蓝母就赶他去煮姜粥,将一大块姜拍散剁碎,放进白粥里煮到烂,再放一点点盐,一会儿给蓝依喝了,再裹上被子发发汗,说不定这伤寒就好了。
回春堂的荣叔过来了,荣叔也是蓝氏族人,虽然跟蓝依一家关系不亲近,但往上数三代,也是搭了点亲戚关系的,平常里也比较好说话,蓝氏的人看病抓药就都喜欢找他。
可怜荣叔都六十好几了,还被蓝晖这个后生拉着胳膊一路狂跑,到了蓝家后,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进门就问:“谁病了?到底怎么了?”
蓝母便将荣叔带到屋里,让他给蓝依看看。
荣叔看完后,轻松的说:“没事,最近天气时冷时热,附近好几家孩子都这样,我一会儿写个药方,你们去抓六剂,一日早晚各两剂,两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再用酒给她擦擦身子,不要洗澡,过两日若是还没好,你们再找我。”
蓝母有些不安的说:“荣叔,阿依刚才还吐了,她肚子也难受。”
荣叔说:“可能是她凉的吃多了,肚子里也受了寒,人的五脏六腑,受了寒凉,也是会生病的,没有大碍,吃了药就能好了。”
荣叔说着,便整理了药箱,准备要走。
蓝母连忙拿出一两银子来,递给荣叔。
小镇大夫不多,医馆就一个回春堂,大夫加上荣叔在内,总共就两个,下面那些学徒又都没有出师,看病便尤其的贵。
若不是因为蓝依吐了,蓝母也不会将荣叔请过来。
荣叔收了银子,因为是本家人的缘故,他出门前又多说了一句:“两日后还没降下去,就再来叫我,不收你们的钱。”
蓝母和蓝父感激的不断道谢,将荣叔送了出去。
这会儿,蓝钦也买了酒回来了,他见到荣叔,立马拉住了荣叔的手,有些不安的问:“荣叔,我妹她吐了,她没什么事吧?”
荣叔无奈极了,不过就是吐了点东西,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着急,感染了伤寒会吐,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收回手,说道:“无事,无事,买了酒?让你娘给阿依擦一擦,捂一捂,出汗了就好了。”
荣叔说着,就急匆匆的要走,最近发热的孩子太多了,他特别忙。
蓝钦却又追上来问一句:“荣叔,你给我妹把脉了没有?”
荣叔没好气的瞪他:“那是必然!我过来看诊,那还能不给病人把脉?”
荣叔有些生气,但他理解蓝钦担忧的心情,左右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也懒得跟蓝钦计较,头也不回的走了。
蓝钦听到他说把脉了,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提着酒壶便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蓝父在煮粥,蓝晖便用小火炉开始煎药。
蓝母接了酒壶后,就拿着干净的毛巾进去,要给蓝依擦。
蓝晖这时候问蓝钦:“你今日还去‘秋毫草堂’吗?”
蓝钦犹豫了一下,说:“上午不去了,下午看情况吧。”
蓝母今日要照顾妹妹,去不了地里干活,蓝父一个人又干不完,蓝钦想着要给蓝父帮忙。
蓝晖便直接道:“你今日别去了,在家里呆着给娘帮忙,我和爹去地里。”
蓝钦还是点点头,拿了些柴火过来,接替了蓝晖开始煎药。
蓝晖又问:“你今日不去,需要跟张大师告假吗?”
蓝钦点头:“要的。”
蓝晖便说:“我一会去女学给阿依请几天假,顺便去秋毫草堂帮你说了,你今日被出门,若是阿依有个什么事,你好出去找大夫。”
蓝钦没意见,又点了点头。
蓝晖便跟蓝父蓝母打了招呼,早餐都顾不上吃,穿上鞋便出了门。
他得先去女学,再去秋毫草堂,最后去威义堂跟大师兄说一声,然后跟蓝父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