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百川和大批追兵一走,剩下的四个士兵便不足为惧,他们两个也不必再敛声屏气了。
叶无忧对谢云清指指下面那四个士兵,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下面的人,你两个,我两个,怎么样?”
这想法是很好,只是……谢云清神情有些为难,他轻声道:“可我轻功没那么好,没法从树上一跃而下。”
他们栖身的这株大树,树冠高有五六丈,除非是像修习穿花蝶步多年的叶无忧这样,轻功高绝少有人匹敌,否则如此高的树大多数习武者也是绝无可能跃上跃下的。也正是为此,方才杭百川才没怀疑他们藏身树上。
叶无忧一时竟忘了这一点,此时听谢云清说他跳不下去,她这才反应过来。
该怎么让他下去呢?叶无忧心下思索,看着树下来回打转的士兵。
啊,有了!叶无忧握住谢云清的肩膀,对他小声道:“我有办法送你下去,一会儿你听我的,别乱动。”
经过方才的共患难,谢云清对叶无忧信任度又高了两分,这姑娘虽然看起来有些莽撞,但做事还是稳妥的。他轻轻点点头道:“好。”
这时一个士兵刚好走到了树下,叶无忧抓起谢云清双肩,将他冲着那士兵丢了下去。
她想的方法就是这个?谢云清身子凌空下落,心中万分后悔,方才不该那么轻易就相信她的。
将少年扔下去后,叶无忧飞快的从腰间拔出两枚梅花镖,朝另外两个士兵咽喉打出。她自己则双脚一踏树干,飞身而下,向最后一个士兵扑了过去。
被叶无忧盯上的那士兵只觉头顶落下一片黑影,然后便听得自己的脖子“咔嚓”一声,失去了生命。
叶无忧一招拧断那士兵的脖子之后,她的两枚梅花镖也分别割开了另两名士兵的喉咙,解决掉了他们,打着旋飞回她的手中。
她再扭头看向方才被她丢下来的谢云清,有一个士兵做缓冲,他果然安然无恙。只是垫在他身下的那个士兵却被摔得骨断筋折,脑袋又磕到了地面的山岩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谢云清猝不及防下被叶无忧扔下来,还砸到了一个人,脑袋难免有些发懵。待他反应过来,叶无忧已经眨眼间杀了三个人,他还砸死了一个,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把他们,都杀了?”谢云清声音有些僵硬地问叶无忧。
叶无忧正用一个死人的衣角擦拭梅花镖上的血迹,闻言斜了他一眼:“不然呢?留着他们呼救,把方才的追兵都引过来吗?”
谢云清被她一噎,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但,他们都是官兵啊……”
“官兵又如何?”叶无忧奇怪地望着他,“那个杭百川,还是管这些官兵的人呢,你不照样和他对打吗?”为什么她不能杀?
看她似乎真的不明白,谢云清叹了口气,主动把这件事翻篇:“没什么,杀了就杀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被杭百川追来。”
谢云清生性仁厚,叶无忧救了他,他已是大为感激。但他拿着佛骨舍利必然是要被通缉了。他实在不想连累叶无忧,准备下山后就和她分开。谁知叶无忧竟挥挥手就杀了这几个官兵,完全不当一回事。唉,她终归是为了帮他,将来他把杀这四个官兵的罪担下,也就罢了。
看谢云清的反应,叶无忧也意识到,其中似乎有问题。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她也只能拖着谢云清,用尽量快的速度往山下跑。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总算跑到了山下。所幸身后杭百川和一干追兵都没有追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镇,有着蜿蜒的小道和此起彼伏的房屋,商铺集市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叶无忧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绝壁崖底生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聚居的地方,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完全不知该往哪走。
不过幸好,旁边就有一个外面的人。她拽拽谢云清的手,问他:“我哪里都不认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你来说。”
听她的意思,竟然还想和他一起走?谢云清忙道:“姑娘,方才你救了我,我心中万分感激。但我拿了佛骨舍利,身上又担着那四个官兵的性命,通缉在所难免,我们还是分开吧,不要连累了你。
“通缉?这是什么意思?”叶无忧语气是完全不懂的样子。
谢云清没想到她竟然连“通缉”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解释道:“‘通缉’,就是被官府抓捕。”
“官府”这个词叶无忧倒是在母亲讲的故事中听到过,一般“官府”里的人都是坏人,而且势力很大。
之前她杀的那四个人是“官府”的人,而且那谢云清怀里有从官府的人手中抢来的佛骨舍利,所以他们会被官府的坏人追?
理清逻辑之后,叶无忧冲谢云清疑惑道:“佛骨舍利确实是你拿着,但那四个官兵明明是我杀的,怎么成你担干系了?”
“啊!”她突然明白过来,“你想对官府说,他们是你杀的?你不必如此,人是我杀的,那我就担责,用不着你替我承担责任。”
谢云清却温声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杭百川追,杀人也是为此,我怎么能让你担这个责?”
叶无忧却并不接受他的逻辑:“我救你当然是有事要问你了,你并不需要感激我。”
有事问他?谢云清这回真的疑惑了:“你有什么事问我?”
“再说吧,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叶无忧摆摆手,“哎,对了,咱们都同行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叶无忧话问出口,谢云清才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了,他们竟然互相都不知道对方名字,他还让女孩子先问了出来!
他微微一顿,还是把本姓隐去了,介绍自己道:“我叫云清,云淡风轻的云清。”
“好,”叶无忧朝谢云清一笑,“以后我就叫你云清了。”
谢云清被叶无忧这样直接地喊他的名字,耳朵又忍不住一烫。他又问叶无忧:“不知姑娘你怎么称呼?”
叶无忧轻轻道:“我叫叶无忧,和我娘一样姓叶,无忧无虑的‘无忧’。”
她竟然随母姓,其中必有一段故事。但谢云清不是爱探究别人私隐的性子,只把这个轻轻略过。
他望着叶无忧美丽的侧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可以叫你无忧吗”这句话咽了下去,口中只道:“那我叫你叶姑娘吧。”
“可以啊。”叶无忧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谢云清心中忍不住微有些后悔,他赶忙压了下去,只笑对叶无忧说:“叶姑娘,我们先去进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