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脸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一身破旧道袍,说不出的穷酸样子,此刻倒是写满了得意味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燕良人?”红卉心中一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发中带着缕缕灰白,眼神浑浊透着邪意,那透着腐朽的模样让白兰蒂一惊。
明明红莲仙人祭初见时,他比此刻年轻许多。
“我?”燕良人傲然一笑,手一挥,示意身旁人继续追,“我就不劳烦红卉大人操心了,红卉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着“大人”,却无丝毫敬意,燕良人自鸣得意的模样让红卉不安起来。
“站住!”红卉喝道。
追杀之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视,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觉得,你们该认清楚要听谁的!”红卉与周围的人对视,威严的眼神将一个个人逼退,“燕良人办事不利、泄露教中秘密,早已经不是红莲教管事。而我,红莲教祭司,命令你们,回去!”
燕良人一看,方才还听他号令的走狗们都不理他了,大怒道:“且慢,大家也不必听这女人的,主祭已经来了,他吩咐我等必须抓住卧底,你们不会不知道该听谁的吧?”
“笑话,”红卉秀眉一挑,端庄的面容上多了些讽刺,“主祭身份高贵,怎么会跟你这种身份卑微之人说话,你别不是假传命令?”
被红卉推三阻四之后,孟月已经逃得远远的了,再晚恐怕就要失去踪迹了,燕良人急得眼睛都红了。
“主祭乃是贵人,我怎么敢拿他的话作假?你推三阻四,我看你就是和那卧底一伙儿的!”燕良人恨声道。
“那你们去追吧。”红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莲步轻移,闪开了众人的必经之路,虽浑身狼狈,依旧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燕良人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挤出了“追”字。
人群从侧面匆匆跑过,红卉目不斜视,任由红莲教中人经过,没往后看一眼。
离开的人褪去了颜色,如同白雾一般消失了,入梦术虽然如同作弊,但是做梦的人本身不知道的事情,梦中是无法显示的。
“我到底是要把进度条往前拉,还是往后拉?”白兰蒂深深地纠结了。
入梦术不宜过久,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做梦者可能撑不住,二是入梦者可能撑不住。
不会因为二,以白兰蒂的精神力绝对能够坚持。
红卉与孟月的相爱相杀固然引人好奇,可她是来找线索的,只得忍痛放弃。
进度条后拉!
白兰蒂默念咒语,将时间线稍微往后调节了一下。
仙人庙内,泥塑的红莲仙人慈眉善目地看着众人,笑容僵在嘴角,有些真实得可怕。
庙中所跪之人皆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穿半声,只盼望着主祭早点让他们离开。
清贵的的气质不像寻常人,眼睛深邃有神,绘着红莲的祭袍穿在身上有种夺目的魅力,看似和蔼可亲,偏偏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真是个矛盾的人。
“只论相貌,还是差了墨星星一点。”白兰蒂跑到主祭面前,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在梦中异常清晰,看来红卉记得很深,待会出去告诉墨轩一声。
“弟子不知那人竟是卧底,可恨他掩饰得高明,我竟没有发现,”红卉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头上冒着冷汗,抬起头来用楚楚可怜地望着主祭,“那日他约我出去,就是为了要绑架我,所幸我服下教中秘药,成功逃了出来。”
“哦?”主祭不知可否,垂下眼眸端起了茶碗,撇去浮沫轻抿一口,“是这样吗?燕良人。”
跪在地上的燕良人大喜过望,膝行几步爬到前面,谄媚道:“回大人,绝对不是!红卉与那人关系亲密,指不定透露了多少秘密。”
“我识人不清,自然当罚。可是你也别借机乱说话,我什么时候与他关系亲密了?”红卉鄙视地看着燕良人。
“那天有人入侵红莲教密室,你拦着搜查之人不让进门,你敢否认吗?”燕良人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道。
“他怎会知道?还有这混蛋……混蛋孟月,哪里不好走偏偏往我这里来?”红卉心道。
这句混蛋骂得孟月一点都不委屈,红莲教基地中守卫森严,他认得最清楚的一条路就是通往红卉小院的,他也清楚,怎么样才能更好地自救。
“我否认,那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让人进屋子,就这么简单,”红卉平静地说,“而今天我吃下了红莲教秘药,就是为了我能够从那混蛋手中逃走,也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可是……”燕良人想要反驳,没说出几个字就被打断。
“红莲教秘药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吧?”红卉毫不客气,嘴角扯出讽刺的笑,“哎呀,我都忘了,燕管事曾经是燕管事,如今已成了杂役,怕修为消退得连记忆都模糊了。”
地上的石砖透着丝丝凉意,燕良人本就不复年轻的身体非常难受,而听到红卉的讽刺,气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只捂住了心口,试图平复心情。
“好了,红卉,”主祭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动作悠闲自在,“小卉啊,我怜你为了红莲教自愿奉献家族武学,不想惩罚你,可你这些话太没有意义,让我很难做啊。”
听到“自愿贡献家族武学”,红卉忍不住恨意,垂眸拳头一紧,又掩饰般迅速松开了。
“卧底用的是假名,行动也十分小心,他装作一副十分倾慕我的样子……”红卉咬紧了下唇,很是自责,“我一时被迷惑,还请主祭责罚。”
主祭静静听着,好笑道:“看来,小卉也到了春心萌动的时候了,不知那小子是什么模样?”
此刻,红卉突然浑身发抖,更多的冷汗从身上低落,身体的变化让红卉眼神一慌。
看着恐惧的红卉,主祭笑着说,“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从今天开始,撤除红卉的祭司身份,将其关在地牢,好好反省,下任祭司待选,燕良人重任管事一职,都散了吧。”
主祭施施然起身,俯下身子温和地看着红卉,道:“贼人狡猾,为了警醒他人,只好委屈小卉了。”
而倒在地上的红卉,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半声。
白兰蒂看着,这倒像是前几天红卉中毒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