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请说。”
大道君定定看向观影,对他即将出口的话似乎已猜到一二,却还是装作不知。
观影知道他哪里真是那么糊涂的人,说他糊涂他还真就装起来了?
不过观影大师也并无所谓,脸上还是笑意满满,只缓缓道:
“你说,如何就那么肯定这风灵珠一定是‘被盗’的呢?”
观影刻意强调“被盗”二字,便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灵珠脱出神界,离了仙神之手,被下界蛇妖据为己有,不是被盗还会是什么?”
观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老头,不知大道君是否明知故问,可他的回答就是偏离了观影的暗示。
“玄清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这么说吧,依你看,灵珠是被白蛇‘据为己有’,但或许,灵珠从来就没有脱离过神界的掌控。它确实是在下界妖族‘手上’不错,但倘若风灵珠随时都能被神界取回,那它在与不在神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上神的意思是……?”
玄清大道真君心下默念“护神咒”,硬着头皮定定看进观影的眼里。
他妄图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他接下来所言虚实,但那双眼睛莫测而幽深,即便已经有神咒护心,也好像随时会被它们将魂魄吸引进去。
上帝之眼,莫可逼视。
他突然想起这句话。
神族的眼睛,据说见证过天地之变化,洞察过宇宙之奥义,是不可直视的。
若敢仰视诸神双眼,便有窥探天地奥秘之嫌,以凡人之庸庸,窥宇宙之神奇,自然是背道的,更不用说,他此时看向的是观影大师的眼睛。
他的这双眼里,可不只有天地奥秘。
一手分立天地的伟大神祇的第九子,他的眼睛,不只是“眼睛”。
据说宇宙大神依天地间各类元素而创造了其他各位神子之后,满心觉得世间万物皆可爱。
而在这生息生长的可爱万物之中,大神还发觉了更为神奇的一点是,它们的活动与变迁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是留下了某种东西,这东西类似于能量,就好比风之息,水之华,虽是非物质的存在,却又具有某种力量。
这曾经发生过的事,当然已经不存在乎天地之间,却又不曾从天地中完全消失,就是这样介于“有”与“无”之间的某种东西,或许更合适称之为“残影”或“幻影”之类。
意识到这一点的宇宙大神,不愧为劈开混沌开创宇宙的第一大神,感觉如此敏锐,于是就用这“幻影”之能量又创造了第九位神子,便是观影大师。
或许,观影大师其实就是“虚幻”与神种的结合,而观影的眼睛,传说就是那记录世间万种虚像的“醒世镜”。
玄清大道真君神情略微紧张,他不是对观影有何畏惧,而是对那双眼睛充满了敬畏……
看着那双眼睛,不禁让人产生极端的矛盾。
那双眸漆黑就仿佛极夜的天幕,却又璀璨宛如天幕中亿万的星云,黑暗之中,星体轮转,相视久之,犹如自我被裹挟卷入其中,心智逐渐迷失,像要随着时间倒退,回到那漆黑眼底的最深处……
大道君强逼自己回神,就听见那似乎能用双眼摄魂的神祇说道:
“我的意思是,灵珠并非‘被盗’,所以相对的,也从来不该有灵珠‘丢失’这一说法……”
“不是被盗?!何以见得?上神可是知道什么?”
其实这番言论根本不足以令大道君显得如此惊讶,虽然想法惊人,却与自己的某些怀疑不谋而合。
大道君本来怀疑的是观影,可他却这般坦荡直言,还真叫他此前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不过他也不会轻易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只是还想知道这通晓世间万事万物的神祇,究竟还知道些什么,所以他只是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没想到还是遭到了观影的反驳。
“我可什么也不知道……”观影笑了笑,从那笑中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全是些猜测而已。”
“但请上神示下。”
“首先,灵珠不是白蛇自己所盗,这点可是确信无疑的,玄清该没有异议吧?”
“白蛇获得灵珠时还只是一条刚成形的小蛇,确实没有能力盗取灵珠。”
“既然不是他自己盗取的,那你觉得会是谁,有这好心,盗了神界的宝贝然后为一籍籍无名的小妖怪双手奉上的呢?”
大道君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