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小乞丐难得不跑去看韩允琪了，而是蹲在戏园的后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看，听一起讨饭的柱子哥说这门后面就是戏园的后面，是戏班子住的地方，这前院唱戏，后院住人，可是门锁着自己进不去怎么办，看了看门口的大树小乞丐灵光一现，爬到树上从树上跳下去翻到了院子里。

才刚一落地，就被抓着领子提了起来：“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偷东西偷到这里来了。”

小乞丐一边挣扎一边喊：“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是小偷，我是来学戏的，我不是小偷。”

“喝，口气不小，来学戏，一个臭要饭的也想学戏？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快滚，以后别让我逮着”说着就要把小乞丐往门外丢了去。

结果才被丢出门没一会儿小乞丐就又爬了进去，“嘿，没完没了了是吧，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我要学戏。”小乞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人说，眼里的真诚和坚定丝毫不像骗人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是戏吗？”只见一位男子手执折扇从屋里出来，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眼里似乎可以看穿所有，高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眉眼间尽显温柔，雪白色的大褂上绣着一簇梅花，一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一看就知道保养的极好。

“我不知道什么是戏，但是我知道我学戏是为了什么。”

“哦，你且说说看。”

“我学戏是为了让我所在意的人人，为的是能够让她开心。”

男子笑了笑：“可若是这之后你就须得放弃很多，你可愿意。”

“哪怕是满路荆棘我也不怕。”

“那好，从即日起你就跟着我吧。”说完男子便转身进屋了。

小乞丐一听呆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程砚秋收徒了，原来还想着自己可能要被打一顿呢，抓着小乞丐的人推了推在发呆的小乞丐：“还不快谢过，这位可是榕城戏最好的角儿，咱戏园的园主程砚秋，程大老板。”

小乞丐忙走进屋里端了杯茶恭敬的跪下向程砚秋敬茶：“师傅喝茶。”

程砚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算是认了这个徒弟：“你叫什么，家住哪儿。”

小乞丐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记得我叫什么了，也没有家，我爹娘早死了，我是被破庙里的老乞丐捡到的……”

程砚秋默了默说：“你放心，我既认了你做徒弟就不会不管你，以后你就跟着我住，至于名字……以后就和我姓吧，叫程落凡，取的是星辰落凡之意。”

“谢师傅赐名！”程落凡开心地笑了笑，自己终于有名字了。

“不过你得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若想学戏就不得偷懒，若是被我发现了少不得挨板子。”

“是，师傅，徒儿必定谨记于心。”

此后的日子里程落凡便在戏园里住下潜心和程砚秋学起戏来，每日里跟着程砚秋学戏文，压腿，吊嗓子，除此之外还要伺候程砚秋，有时候程砚秋出去给人唱戏也会带上程落凡去见见世面，许是在乞讨的这些日子里练就了一张巧嘴，总会说些吉祥话，哄得主人家高兴，偶然得些赏，戏班子里的人都也喜欢程落凡，也因为程落凡孤儿的身份大家多少对他照顾着，可是有人喜欢便也会有人讨厌。

戏班子里有很多和程落凡差不多大，程落凡吃住学戏都和他们在一起，这些孩子都是从小被送到戏园来学戏的，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听戏是最主要的娱乐方式，如今京戏红火，只要戏好，就有人肯买座，加之榕城是权力集中之地，这里又交通便利商户经常来往，榕城便成了富庶之地，所以梨园之人的身份也高上了一等，虽说戏子身份低贱，但是对普通人家来说也算不错的谋生之路了，想进这戏班子学戏也就变得不容易了，可是程落凡轻轻松松的就进了戏班子，还做了名角儿的徒弟，自会有人嫉妒，平日里明着没有人敢欺负程落凡，但是暗地里总是会给程落凡使些绊子，程落凡却从来不争不抢，也不和人争吵，只一心跟着程砚秋细心学戏。

这一日程落凡伺候师傅吃饭，吃过饭后师傅把他留了下来吩咐程落凡说：“落凡，待会儿和我一起韩大帅家里去，明天韩大帅母亲过寿，请了咱们戏班子去祝寿。”“诶，我知道了师傅。”程落凡一听去韩家高兴极了，心想自己又可以见到韩允琪了，自从开始和程砚秋学戏起程落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韩允琪了。

是日，韩府，今日韩府到处张灯结彩，热闹至极，韩大帅母亲六十大寿榕城的名流都请了来为韩老太太过寿，今天戏班子的戏唱得好，戏班子得了主家的赏，还被留下来吃饭，饭后程落凡收拾东西准备和师傅回去，韩家大小姐喜欢听戏，韩大帅宠女儿专门在家搭了个戏台子，戏台子后面有个小房间是让戏班子临时休息的地方，程落凡正在收拾着就看见有人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便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门外之人立马吓得转身就要跑，程落凡追出去将人一把抓住“我……我……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来看看程老板，他的戏唱的好好，可是我一直没有见过他没有上了妆的样子，我想知道他原来是不是也那么好看。”

程落凡一看居然是韩允琪：“韩大小姐？”

韩允琪一听声音有点熟悉，仔细一看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天自己救下来的小乞丐，之前救他的时候脸上灰突突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人也因为长期吃不饱饭干巴巴的，现在收拾干净了也不愁吃穿了看上也算得上是个俊俏的翩翩少年，“诶？你不是那天在戏园门口的小哥哥吗？你怎么在这里？”

程落凡傻兮兮的笑了笑说：“我现在不讨饭了，我跟着我师傅学戏呢，之前还没有谢过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不知道我该怎么报答你。”

“原来你学戏了，那你就好好学戏吧，以后学会了成了名角儿，记得到时候唱戏给我听就好了，我可喜欢听戏了。”

程落凡立马高兴的说：“嗯，我一定好好学，到时候大小姐别忘了来捧场。”

程砚秋见程落凡出去追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担心出什么事便走出来看了看，见程落凡傻笑这和一个小女孩说话，眼神一刻不离的盯着小女孩看，这小女孩他认识，是韩大帅的千金，以前来韩府唱戏的时候经常见到她，今日在后台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的这个徒弟就一直在帘子后面偷看来着，看了看程砚秋走上前去行礼：“见过韩大小姐，您这是？”

韩允琪一听便知道这人是程砚秋，红着脸说：“今天来看戏的姐姐说程老板没上妆的时候也很漂亮，所以我就想偷偷来看一眼是不是真的。”

程砚秋听韩允琪说的话温柔的笑了笑说：“那么现在韩小姐现在看见了还满意吗。”

“嗯嗯，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这时韩允琪的奶娘找了过来，“小姐，小姐，原来你在这，我一转身你就又偷跑了，快和我回去，老爷在找您了。”说着就把韩允琪拉走了，目送这韩允琪远去，程落凡就转身回去接着给师傅收拾东西，东西收拾好了，程落凡就准备把东西提出门放在马车上，刚跨门就看见地上掉了一个精致的粉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一看应该是韩允琪刚才落下的，程落凡便将香囊捡起来，小心的放在怀里，生怕弄脏了，心想下次见到韩允琪的时候再将香囊还给她。

夜里回到屋里，程落凡洗漱完准备睡了，想起来自己怀里的香囊便将他拿了出来，准备藏在枕头底下，一旁眼尖的小六子看见了，便一把抢了过去，程落凡一看东西被抢走了，立马要抢回来“还给我！”小六子不给还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程落凡偷东西了！”

程落凡一听急了：“我没有，这是我捡到，快还给我！”

可小六子就是不给，程落凡急了便扑上去和小六子打了起来，最后事情闹大了两人被管事的拉到程砚秋面前去了，小六子一上来便开始告状“程落凡他偷东西，做工这么好的香囊，还是粉色的一看就不是他的东西，而且这个香囊我今天在韩府韩大小姐身上见过，一定是他偷了韩大小姐的香囊。“

”师傅，我没有偷东西，这是我捡的，我没偷。“

堂上坐着的程砚秋看了看二人说：“那个香囊确实是他捡到，但是大晚上的闹事你们俩总归要罚，下去一人打十板子吧。”转头又吩咐程落凡说：“待会儿领完罚了来我屋里，我有话嘱咐你。”

领完了罚，程落凡来到程砚秋的屋里，程砚秋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让程落凡坐下来陪自己喝茶，“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你的性子我多少知道，不是轻易就会和人动手的，你和我说说为了一个香囊和小六子打起来是为什么。”

程落凡低着头说：“……韩大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想起来今天程落凡的种种表象，程砚秋多少猜出来了一些：“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有些东西是你我高攀不起的，师傅虽然在这榕城大小算得上是个角儿，可是照样还是得靠着这一身的本事有人赏识，有人买座也才能养活自己，今日这个香囊就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身份匹配别人才会说这东西是你的，身份不匹配别人自然会说是你偷的。”

夜里程落凡躺在被窝里一直想着师傅的话，每一句都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