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迟下了楼,走出巷子,巷子外,康源抓着人正等着。
“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
康源笑嘻嘻的说。
江栖迟没理他,她走到‘东哥’面前站定,仔细的瞧了一会儿他惊恐的表情,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那什么……付远东?”
东哥瞪大了眼。
从他到社会上混开始,比他厉害的叫他‘小东’,比他弱的叫他‘东哥’,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现在!这个人知道!
她是谁?
付远东心里很慌,她的眼神太冷了,冷得十分的漠然,这女人下手也狠,他可没忘记她将他踢下楼的事!
江栖迟摸了下帽檐,她将手揣进兜里,然后弯腰凑近了付远东,她朝他笑了一下,却令他毛骨悚然。
“付远东,三十八岁,渠市茂县人,家里有个老母亲,还有个残疾的哥哥,你十八辍学离家,到了本市,先是跟着一个杂帮混日子,后来跟了个叫什么威虎帮的?干了不少恶心事,也惹了不少人。
前几年严打,你侥幸脱了身,开了店自己做了老板,算是洗白了一点,现在,搞起高利贷了?”
江栖迟摸摸下巴,朝他微笑,“你借了顾浔多少?还有,今天去他家是想做什么?”
付远东惊恐的往后缩,但没有用,康源抓着他呢,他根本动弹不了。
“没、没有!顾浔没跟我借!我今天……今天是去看他回来没有的!真的!”
啧!
不老实。
江栖迟懒得跟他废话,磨叽两句已是她的极限了,她敛了笑,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然后抬脚,朝着他心口就是一脚。
“哦,忘了说,我的耐心十分有限。”
看出来了!
付远东痛苦的缩着身体呻.吟,他哆嗦着说:“我说!说!别踢……”
妈的!疼死了!这个女人是吃大力士长大的吗!
他颤抖着说道:“顾浔……顾浔以前出了点事,跟我借了几千,我没想坑他来着,高利贷嘛,不就那么回事?他还不上,不就利滚利了?至于今晚……”
付远东吞了口唾沫,小心的说:“就前、前段时间,有个来我们酒吧玩的大小姐看上他了,那大小姐有钱,人也漂亮,我就想劝他……本来嘛!他又穷又没本事,有人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说到这这里,他感觉自己可有理了,连声音都大了起来。
“他要听了我的,真的跟了那大小姐,起码少奋斗三十年!偏偏他不干!还把人家大小姐骂了一顿!他这不是找死吗?不是给我找事吗?我当然不干!
我、我知道他回来的时间,气不过,就打算偷偷摸进他家,找点重要的东西,来、来威胁他……”
江栖迟沉了脸,剧情里没有顾浔多少信息,系统不能说的很全面,但她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下脚轻了,她为什么要顾忌?就该在五楼的时候,就一脚踹飞他!摔得个半身残疾也是活该!
危险的感觉攥住了付远东的心脏,他紧张的往后缩,急急慌慌的说:“我没得逞!你不能动我!杀人犯法!”
江栖迟笑了,她轻轻的说:“我不杀你,我是良民,我请警察叔叔制裁你,怎么样呢?”
她说:“康源,报警,哦,对了,他欠你钱?咱们先把这个还了。”
一张轻飘飘的支票落下来,遮住了他惊恐的眼。
*
顾浔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然后又睡,他折腾了许久才睡着,等早上醒来,眼睛都肿了。
他顶着一头乱发去煮鸡蛋吃,哦,还有面,今天是他二十二岁生日了呀。
他下了碗面,上头卧两个鸡蛋,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了,他将昨天搭的临时床收拾了,然后换了衣服出门上班。
今天有太阳了,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整栋破旧的楼,连心情,似乎都好起来了。
他朝着初升的太阳露出一个微笑,沿着楼梯下去。
顾浔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杂乱的木料,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一根木屑都看不见。
他低头,眼睛里晃过一丝脆弱,等再抬头的时候,又是笑着的模样了。
顾浔穿过小巷,跟往常一样,从巷口阿婆摊子上买了一个饼,他眯着眼咬了一口,还没吞下去,手里的饼就被人抢走了。
“咦?”
他瞪眼,顺着那只手,去看抢饼的人。
朝阳初升之时,色彩绚烂,她沐浴着晨光,不似此间人。
“你、你……”
顾浔又结巴了,话都说不完整。
江栖迟瞥一眼惊呆了的小炮灰,面无表情的吃饼,她吃得很快,巴掌大的一块饼,几口就吃完了。
“你抢我饼!”
顾浔终于想起他被抢的饼了。
“哦。”
江栖迟懒洋洋的应了声,应完了,非常熟练的拽住顾浔的手,她拖着他,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你、你做什么?我要上、上班!”
江栖迟不管他,干脆利落的关了车门,甚至还让司机上了锁。
顾浔抓了抓衣角,小心的瞥她一眼,然后小声嘀嘀咕咕,那调调气愤愤的,一听就知道不乐意着呢。
江栖迟会管他吗?
不会的。
她抬抬下巴,冷淡的跟司机说:“去芙蓉园。”
“我要上班……”
顾浔小声嘀咕。
江栖迟反手捂住他的嘴,低哼道:“别吵吵。”
她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养神。
顾浔红着脸,小心的呼吸着,女人的手捂着不放,存在感可明显了,他他他紧张……
司机小王看了眼后视镜,嘴角有了笑意,他小声的说:“这位……先生,你别生气,大小姐昨晚坐在车里大半宿,现在该很累的,你让她睡会儿好吗?”
顾浔所有的假装出来的愤怒不满,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他安静的垂下眼,轻轻的呼吸,低垂的眼睛里,荡漾着柔柔的光。
原来她没走吗?
她在车里,是在等他吗?
她依然对他亲近。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小小的奢望一下,她对他是不同的?
他,可以期待吗?
不、不行。
他暗暗警告自己。
不能期待,
不能!
但你可以悄悄的喜欢她,悄悄的,喜欢这个第一次见就喜欢上的人。
真是糟糕啊!
顾浔想。
他对她一无所知呢,除了一张脸,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敢动心呢?
江栖迟手指头动了动,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顾浔屏住呼吸,有点放纵的想:
啊,就算是这样,他能怎么办呢?
也不能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