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心中好笑,再怎么装懂事,也还是小孩心性,在心里将之前对路瑶的评价与戒心也放低了些。
见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看了看杜溢,见他点头,才连忙躬身应是,上前做好一个管家该做的事。
等吴管家赔着笑把有些不开心的明州少府送出城主府,回到正厅时,杜溢正在沉着脸喝茶,眼睫低垂,全然没了之前要去议事厅的急迫样子。
见吴管家回来,沉着声问道:“你觉着如何?”
吴林走到他旁边站着,真要说实话的话,他觉得杜溢的破绽简直不要太多。路瑶知道的只是城西暗宅之事,他却是将人失踪也归到那里去,如果此次来的不是才六岁的路瑶,而是路青舟,他早就漏了底了。
不过到底是认识了几十年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那孩子信了你对路青舟有非分之想,一路走得气冲冲的,期间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应该是没发觉有什么问题的。”
杜溢瞟了瞟他,嫌弃道:“谁问你这个了,一天到晚想得那么多,当谁都是你这般爱多想呢。杜松、杜柏十岁的时候都只知道吃喝玩乐,她一个六岁孩童能察觉出什么。就算修为进境快了些,被人护着在蜜罐长大,能知道什么弯弯绕绕的。”
你的宝贝儿子不止十岁的时候只知吃喝玩乐,现在也只知吃喝玩乐。
吴林抬手使劲揉了揉额头,他对真正是蜜罐长大还高傲的杜溢无话可说,真当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培养家族子弟是你杜家那样一味宠着要啥给啥、只养不管的吗?!
要不是上头把他派来这里,吴林早和他断绝来往了,有这么个同伙,事情不败露也让他足够的提心吊胆。
不欲再和他细说,端起管家的笑脸,躬身问道:“那城主问的是什么?”
“城西那边怎么处理?”杜溢取出那两本书,递给吴林。
吴林一一翻看之后,闭目思考一番才睁开双眼,冷然道:“这个张里我有些印象,本来是打算将他归入暗宅仔细培养的。
却不曾想他不长眼地撞到了明州少府手上,还自作聪明的写了这些。我们不是路青舟的对手,不能动路瑶,她活着,定然会关注此事,这上面的人,只能舍了。还得尽快,否则,我怕连我们自己都要漏底。”
杜溢也是这般想法,既然吴林和他意见一致,干脆地下了决断,“那这些人就由你亲自出手吧,我会随之安排人去将暗宅端了,不止要快,还得周全。以后让下面的人收敛着些,莫再如这般明目张胆。”
动一个人就得把他手底下的人也一起动了,想到就因为张里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就被逼得要放弃那么多得用的手下。如果不是路瑶说他已经葬身妖腹,杜溢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吴林点点头,又叹息道:“可惜了这批好苗子,好几个根骨不凡的。路瑶要是晚来三天,他们便都运送出去了,剩余的歪瓜裂枣丢了也不心疼。”
话语间满满的惋惜,更是遗憾路瑶没有被张里得手。不过想到有路青舟跟着,张里得不了手才是正常,他也不再多做可惜。
杜溢摸摸下巴,又想到刚才的小孩,若有所思地道:“刚才那位明州少府,那么小就已经二流境界,是什么根骨?”他和吴林一样遗憾没能让路瑶去暗宅做客。
吴林嘬了嘬牙,无奈道:“她身上带着的配饰极为不凡,掩了底细,除了看得出修为,别的啥都是朦胧的。你都不知道,我能从何得知,我又没有道眼。”
“说起道眼,萧家萧蕴倒是修得有,萧家运道长远啊,眼见着就要没落下去了,又出了萧节萧蕴两人。下一代的萧妤听说也过了死劫,一连上了元武十八层,比之路瑶也是不差。千年来难以存活的冰玄寒极体,注定是要绽耀明辉了。”
杜溢想到了自己那两个四十多还在一流境界徘徊的儿子,也不想有的没的了,只觉心口发疼。
吴林孤家寡人一个,完全体会不到杜溢的复杂心情。他为杜溢那两个少爷收拾了太多次烂摊子,被折腾得连徒弟都不想收。
提起小孩子来,很是不耐烦,哼声道:“也得那萧家小辈真能安稳活下去,萧荣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杜溢怼吴林怼成习惯了,反驳道:“萧节能从他爹手里夺权,把萧家撑活了过来,更不简单,萧荣可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吴林:“……”
所以我的搭档你现在还记得你自己的立场吗?
……
路瑶出了城主府大门,转道去了郝山说的不欺客的“天宝阁”,把妖兽材料、两柄凡器并一个储物袋卖了,留一个储物袋在身上备用。
挑着最贵的买了罗祢城有名的浮梦灵酒,她扯了她师伯的大旗,做事做全套,让跟着她的人有点忌惮之心才好行事。
吴管家做事圆滑,路瑶表现得很介意又勉强压抑住情绪的样子,他便一路温声温气地和她解释与挽留。
得知路瑶还要去为路青舟买酒,就派了得力手下跟随在她身边,说是一尽地主之谊,为她指路与付钱,诚意十足。
吴管家场面话说得漂亮,实际上所想如何,路瑶只当自己还小,看不明白,很是纨绔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的示好。
买了灵酒,接着又去将灵露补足。遇着卖灵果的灵果铺,挑着八、九品的灵果看了半天,把吴管家指派出来跟着她的随从吓得脸发白,才转头跟店铺老板说要三品的纯元果和四品的淬体果。在他松气的时候,又说了她要的量:全部!
八九品的灵果再好,她现在也下不了嘴,三品纯元果、四品淬体果才是她现在所需。把人宰得差不多,看那随从没了要一直跟着她的心,才表现出消气的样子。
不再乱逛,借口说路青舟不爱见旁人,在城门口和苦着脸的随从告别,被他看着出了城,一头扎进了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