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暖夕上学,林风冽上班不在家的时候,苏雅韵将她在家里所有的画作都运走了,挂在墙上的,放在卧房的,存在画室的,一并都收走了。
晚上暖夕放学回家一眼就发现了客厅的墙上少了那幅她妈妈得奖的画。他急匆匆地跑到家里的画室,果然,里面的画都没有了,除了那幅《家》。
晚上,苏雅韵还是和平时一样陪着暖夕吃晚饭,饶有兴致地问着一些暖夕学校发生的事情。
暖夕打断了苏雅韵的话,认真问道:“妈妈,客厅墙上那幅画呢?”
苏雅韵刚才神采飞扬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停下碗筷,想了一会忽而又笑着说道:“那些画挂了好久,妈妈取下来给画框扫扫灰,下次换一幅新的上去。”
暖夕不相信地继续问道:“那画室里面的画呢?怎么也没有了。”
苏雅韵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发现了。妈妈最近有个画展,所以把家里画室里的画都运到工作室那边了。快吃饭吧,别瞎想了。”
暖夕倒也不想瞎想,可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可怕的念想,而且这种想法最近愈来愈强烈,每每想起都觉得害怕。
可暖夕无论怎么问他妈妈,苏雅韵都会笑着说道她和他爸爸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风冽依旧早出晚归,似乎那天的争吵并不存在。林风冽这个人,眼里似乎除了事业,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吵架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林风冽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掉在了书房。他从公司开车回去取,无意间发现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的画没有了。于是他又去到卧房,然后走到一楼客厅,发现这些地方原有的苏雅韵的画都没了。
最后,他慢慢走到画室门口,伸手轻轻地推开画室的门。他发现画室里面空落落的,除了满屋弥漫着的一些颜料味,便只剩下那幅《家》了。林风冽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家里,她的所有画作都没了。林风冽走到那幅《家》的前面,站了良久。
两人自吵架之后就分房睡了。苏雅韵再也不傻傻地等着林风冽加班回来后给他放洗澡水,醉了回来后给他递蜂蜜水。
这天晚上,林风冽回来的不算晚。他走到苏雅韵的房门前敲了几下门。
苏雅韵已经躺在床上了,正在看书,冷冷说道:“进来。”
林风冽笑着问道:“雅韵,在看书呢。”
苏雅韵说道:“有什么事?”
林风冽说道:“今天发现家里你的画都没有了,都放哪里去了?”
苏雅韵冷冷回答道:“都是我的画,我想放哪里就放那里。”
林风冽说道:“那倒也是,你开心就好。”
苏雅韵说道:“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吗?”
林风冽一笑,说道:“还是你了解我,我有个很重要的宴会,需要你出面。”
苏雅韵迅速回答道:“不去。”
林风冽又问道:“当真不去?”
苏雅韵讥讽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演技。”
林风冽说道:“那倒也是,以后你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不必去了。”
苏雅韵恼道:“你、”
林风冽一笑离开了苏雅韵的房间。
最后苏雅韵还是去了林风冽说的那个宴会。宴会上难免要假笑逢迎,回家后她觉得她的脸都笑酸了。
→一个月后
这一天,苏雅韵又收到了照片,同样是快递邮寄到她公司。上次她叫海棠去查找快递的来源,最后也没什么收获。不过,这一次不是什么床照,是林风冽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的照片,而开门的人正是他的二秘,孙谨娆。孙谨娆笑得一脸谄媚,最后林风冽进去了。
林风冽直到晚上12点多才回家。他走到卧房,一开灯看到床尾竟然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苏雅韵坐在他的床尾,地上还摊着几个红酒瓶子。
林风冽问道:“你在我房里怎么不开灯?”
苏雅韵笑道:“呵、怎么?一向处事不惊的林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林风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苏雅韵愤愤说道:“你管我喝了多少酒。”
苏雅韵把拽在手里的照片扔到床上,说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林风冽笑着说道:“又有人给你寄照片了?看来这有心之人的手脚真快。你放心,这些照片以后不会有了。”
苏雅韵从床上站起来,扶住头身体摇晃地说道:“怎么,你给了人家封口费了吗?”
林风冽皱眉说道:“苏雅韵,你喝醉了,赶紧回你房间睡觉吧。”
苏雅韵拿着酒瓶子激动喊道:“我是醉了,我在这个家醉了13年。醉到麻痹自己,醉到自娱自乐。”
苏雅韵人都站不稳了,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然后用力甩掉酒瓶,说道:“不——我没有醉,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我睡不睡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再这里给我假惺惺,你这人就是天性凉薄。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对我逢场作戏也就算了,可小夕……小夕……”
苏雅韵提到暖夕的名字便激动不起来了,哽咽说道:“可小夕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从小到大就没见你和他怎么亲近过。”
林风冽站在原地看着苏雅韵从歇斯底里到鸦雀无声。
林风冽终于开口说道:“闹够了?”
“呵、我在闹?”苏雅韵抬头苦笑着忍住泪水说道:“是啊,我闹够了,再也不想闹了。”
苏雅韵擦掉眼泪冷冷说道:“林风冽,离婚吧。”
林风冽冷笑一声说道:“离婚?这婚也是你想离就能离的?那得是我想离才能离。”
苏雅韵扶住头看着林风冽,他精致的脸还是那样好看,可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
苏雅韵盯着林风冽说道:“林总好大的口气,你是觉得我们苏家好欺负吗?”
林风冽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们林家应付你们一个苏家,还是应付得来的。”
苏雅韵说道:“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协议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小夕。”
林风冽笑道:“苏雅韵,你不才说小夕是我的儿子吗?”
苏雅韵气恼道:“我明天就带走小夕。”
林风冽说道:“你大可以试试看,你看你带得走吗?”
苏雅韵厉声说道:“那我们只能法庭见了。”
林风冽不以为然说道:“哼,那你就试试。”
苏雅韵走出林风冽的房间后回了自己房间。她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吹了许久冷风。她自然知道,林风冽有的是手段让她带不走暖夕。
酒醒后,她轻手轻脚去了暖夕的房间,暖夕早已经睡着了。苏雅韵坐到暖夕床边静静地看着暖夕熟睡的模样。
“妈……”暖夕睁开眼轻唤道。
“妈妈把你吵醒了?”苏雅韵柔声说道。
暖夕摇摇头,问道:“妈,你喝酒了?”
苏雅韵回答道:“妈妈有点睡不着,喝了点红酒。”
暖夕担心问道:“妈,你怎么了?”
苏雅韵笑着说道:“妈妈没事。小夕,你长大了,如果妈妈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上学,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听到了吗?”
暖夕回答道:“嗯,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苏雅韵摸着暖夕的头笑着说道:“没什么,时间不早了,继续睡吧。”
→第二天
暖夕在学校上课,想着昨晚他妈妈和他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说话时的神情,总觉得不安。
苏雅韵因为宿醉所以起的比平时晚些,等她起来后,意外发现家里多了好些穿黑色西装的人。苏雅韵突然想到她昨晚与林风冽说的话——我明天就带走小夕。苏雅韵不禁心里一寒,“林风冽,做事真的够绝的。”
不一会儿,赵嫂买菜回来了,发现一楼大厅多了好一些西装革履却又身高体壮的人。赵嫂吓坏了。
赵嫂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小心翼翼地笑着问道:“不好意思,你们是……林先生派来的人吗?”
他们却站得笔挺挺,一句话不说。
叮咚~叮咚~叮咚~
苏雅昨晚睡前打电话约的搬家公司按时到了。
赵嫂走到门口接通院外的可视对讲门铃,此时院子大门口有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对着门铃通话装备说道:
“您好,我们是极速搬家公司的。”
赵嫂看着可视对讲屏迟迟没有开门,心里正在纳闷的时候,苏雅韵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眼神无光没有气力地说道:“赵嫂,开门吧,是我约的。”
不一会家里又涌入一批搬家具的人。
赵嫂慌了神,连忙问道:“夫人,您这是……?”
苏雅韵神色黯然地说道:“赵嫂,今晚不用准备我和小夕的饭了。”
苏雅韵看到家里这么多林风冽的人,心想只能中午再偷偷去学校接暖夕走了。
搬家公司的员工正在陆陆续续搬出苏雅韵在这个家的东西。
她慢慢走进画室,画室早已经空空如野,只剩下她画得那幅《家》突兀地摆在画室中间。苏雅韵拿了一把剪刀,剪去了画里边林风冽的部分,撕碎了扔在地上。
苏雅韵的东西搬完了,不过,那些林风冽送她的,她一件也没有拿。
暖夕在学校想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安。于是暖夕上午的课没上完就偷偷溜出学校了。
暖夕从学校一路急匆匆地往家里跑,跑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他们家院子外面停着一个大货车,一些人正在从他家里往外搬东西。暖夕感到不安极了,仿佛他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他慌忙跑进家里,看到妈妈正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暖夕害怕喊道:“妈,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雅韵惊讶问道:“小夕,你怎么在这儿?”
暖夕的腿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来得路上跑得太急,一个劲儿地抖着,他红眼质问道:“妈,这搬的都是你的东西,你不要我了吗?”
苏雅韵哽咽说道:“怎么可能,妈妈这就带你一起走。不过……如果以后……不能和爸爸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暖夕坚定说道:“妈妈,我愿意,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突然,大厅里那些西装革履的人蹿出来,其中两个拉开站在苏雅韵跟前的暖夕说道:“少爷,你不能跟夫人离开。”
暖夕用力的反抗着却毫无作用,他扯着喉咙喊道:“陈伯,陈伯,你快帮我,你快把这两人赶出去。”
陈伯为难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苏雅韵气愤喊道:“你们快放开我儿子。”
其中一个穿西装的人冷冷说道:“夫人,林总吩咐了,您不能带走少爷。”
苏雅韵正要走到那两人面前伸手去拉暖夕。谁知道,又蹿出两人硬生生地拦在苏雅韵面前。苏雅韵不顾那两人的阻拦继续往前走,那两人竟然把苏雅韵猛地一推。
苏雅韵被推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其中一人说道:“夫人,对不起,林总吩咐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您带走少爷。”
这一会儿,大厅的那十来个人把暖夕团团围住。
苏雅韵握紧拳头说道:“好啊,林风冽,你果然心狠。”
暖夕才不管这些人说什么,也不管有多少人围着他,死命地挣扎要去到苏雅韵身边。可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暖夕被他们困住也动弹不得。
Lion看到暖夕被人围住,在一旁冲着那些人大声嚎叫。
苏雅韵又一次试图上前拉开那些人困着暖夕的人。
这一次,由于苏雅韵动作太大,被拦着的人推到了地上。
苏雅韵站起来又上前去,可她却一次次被那些穿着黑西服的人推回去。
围着暖夕的那群人里,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说道:“夫人,我劝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您别这么激动,我们是粗人,要是一时不知轻重地失手弄伤了您也不好。”
“妈——你没事吧?”暖夕挣扎着哭着喊道:“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苏雅韵感到极度无助,就连陈伯也是林风冽的人。
苏雅韵含着泪对暖夕柔声说道:“小夕,你别害怕,你等妈妈,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暖夕在人群里拼命地挣扎着,可那群人却丝毫不动容。暖夕眼看着她妈妈走了却无能为力,他急得咬住拦着他的那人的手臂,可完全没用,那人虽吃着疼却没有放开暖夕。
这一刻,暖夕的一切挣扎仿佛是蚍蜉撼树。直到听到大门哐当的那一声,暖夕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望地瘫坐到地上。他心里难受,却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他咬着牙,可滚烫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苏雅韵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这些人看到暖夕也不挣扎了,就慢慢散开。不过仍有两个人紧紧站在暖夕身边,另外还有一个人守在门口。
暖夕见人散开,趁他们不防备,一下子迅速站起来向落地窗那边跑去,喊道:“Lion,拦住他们。”
他们没有防备,站在稍远处的人赶不上暖夕,近处的几人被Lion拦住。Lion发出低嚎声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谁动就冲着谁大叫。
暖夕从后门跑出去,绕到大门口那边的路上,躲在远处的树后却看到家门口早就没有她妈妈的身影。
暖夕沿着出小区的大路一直跑,一直跑,边跑边在心里重复,“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好好学习,我会好好练琴,我会考年级第一……妈妈,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做的,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暖夕跑出去后,陈伯也追了出去,可他没有看到暖夕的身影。
天色渐暗,家里只剩赵婶一人,她不知所措,只好打个电话给林风冽。
电话接通了,赵婶说道:“林先生,夫人……夫人她……今天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少爷后来也跟着跑出去了。陈伯追着少爷出去了,那些……那些人也追着出去了,可是……到现在谁都没有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
赵嫂问道:“林先生,你在听吗?林先生……”
林风冽挂断了电话。
陈伯在小区里面找了几圈,又在小区外面的那几条大路附近来来回回的找了几遍,都也没有看到暖夕的身影。陈伯又着急又自责,思来想去,准备去敲筱宝家的门碰碰运气。
筱宝妈妈开门看到陈伯神色慌张,问道:“陈伯,怎么了?”
陈伯问道:“付夫人,不知道我家少爷在你家吗?”
筱宝妈妈觉得奇怪地问道:“不在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筱宝听到陈伯的声音,走到门口问道:“陈伯,怎么了?”
陈伯皱着眉说道:“我家少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