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6章 87章:中秋(1 / 1)红星亮闪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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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虽是战火连天日,也是阖家团圆时,有点闲钱的家里都做了点月饼,被战乱笼罩的定京也有了点丝丝暖意,人们暂时忘却了敌国逼近的恐惧,给自己的心情放了个假期。

就是忙碌的朝廷也终于放过了官员,给了百官两天的假期。

陈闵之也因此难得有了空闲陪陪家人,陈夫人很高兴起了一个大早来做早膳,陈闵之成了右丞相后顾随意给了他定京最好的地段的房子,房舍很大,一家三口也不可能像在泗州一样窝在一个小院里自己过日子了,但奴仆虽然多了,陈夫人还是坚持亲手为陈闵之做吃食,从不假手他人。

陈闵之这两个月咳嗽越发厉害了,就是上朝时周围的人也听的见右丞相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就是与陈闵之政见不合的皇帝一系听久了,也开始派人来关系陈闵之的身体。陈夫人特地为此做了几个凤梨味道的月饼,凤梨是南方一带的特产,陈夫人在泗州时从未见过,她不喜欢凤梨的口感,但凤梨为馅的食物却是极好的,陈闵之也爱吃。

陈闵之抱着陈桥教他认识食材,陈夫人看着儿子学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哭笑道:“不说君子远庖厨吗?你倒好,儿子才刚刚学会说话,你便让他来认菜,想让他当厨师吗?”

陈闵之并无介意的道:“当厨师也没什么不好的,民以食为天,纵使天神下凡,堕成凡胎也逃不过吃食的问题。”随后又从桌上拿了石案上的小葱,用绿色长叶的一头逗着怀中小孩,孩子想抓父亲拿在他眼前晃悠的绿叶,但肥圆的小手怎么也抓不住,陈闵之难得和陈桥互动,陈桥被父亲的玩笑逗的咯吱出笑,陈闵之神色温柔:“现在爹爹教阿桥认菜,以后阿桥长大了要给娘亲做饭哦。”

陈夫人拿过陈闵之手中的小葱:“这葱还没洗呢,你拿去逗孩子。”将小葱洗干净利落的把它切成小段“来之前说那么好听帮我做饭,结果你是来捣乱的吧。”

陈闵之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我不是帮夫人带孩子吗。”

陈夫人动作很快,几月饼需要的馅料很快就弄好了,陈闵之刚想把孩子放下帮陈夫人包馅,却感觉喉咙奇养,转身侧头,慌忙从袖子中抖出手帕,包住口鼻猛烈咳嗽起来。

陈夫人见陈闵之咳的难受,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想去看看陈闵之的情况,但手上都是食材的残渣,陈闵之浅色青衣,干净的如三月春日的草地,让陈夫人也不好去触碰。

陈闵之刚将手帕拿下,就瞥见中间一抹红色,慌忙攥紧拳头,摇头道:“无事,无事,老毛病而已,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将阿桥放回去,想是抱着太久,压着了。”又抬头给了陈夫人一个安慰的眼神,用手帕捂着嘴做擦嘴的模样:“无事啊,我去去就回来,夫人快些去做吧,这月饼做着可是要费好些时辰的。”

说罢便抱着陈桥出去了,陈夫人看着陈闵之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了些不安感。

陈闵之将孩子给了下人,回了卧室拿出床底的炭盆,将带血的手绢烧的干干净净,幸好炭盆中还有些碳条的残渣,粉身碎骨的手绢如零星点点,洒落在盆中与碳火残渣融为一体。

陈闵之看着残余星火在盆中闪烁,突然想起儿时那些给自己看病的大夫说自己活不过二十岁,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大夫,每个人都说自己活不长,时间久了,他也懒得看了,短命之人,无药可医,自无需多问了。仔细算算他现在已经三十一岁了,在阎王手上多活了一年时光呢,只是如何苟且偷生,终有终点。盆中薪火消失,陈闵之又小心将它放回床底,一步一步走到了厨房门口,陈夫人还在忙碌,月饼已经包了好几个,但还有不少还没做好,陈闵之记得自己走之前说要帮她做月饼的,整理了下衣袖,确定没有什么破绽,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走进去在后面搂住了陈夫人。

陈夫人回头见陈闵之笑的温柔:“怎么突然这么麻了,夫君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陈闵之摇头,控诉道:“哪里会,难得与夫人诉诉旧情,没想夫人竟比我这榆木脑袋还不解风情。”

陈闵之很少做菜,平日里的“帮忙”都是凑在陈夫人跟前帮陈夫人洗洗菜,之后便是看着陈夫人下厨,和她闲聊些家常。

今天陈闵之难得认真,陈夫人看着陈闵之认真又笨拙的模样,忍俊不禁:“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夫君竟今天难得肯认真帮忙。”

陈闵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这不是月饼好时太长,我瞧着夫人手中活儿也不少,怕夫人累着了吗。”

月饼的味道其实在大昭的山川百味里算不得独特,但这道一年只能吃一次的小点却包含着千家万户对团圆的渴望。陈夫人每每做来月饼都格外认真,时间久了,她做的月饼也多了些别家没有的心意。

月饼和菜肴摆上桌,陈桥很高兴,他还太小,吃不了太硬的东西,陈夫人专门给陈桥做了个身量很小的红豆馅儿月饼,陈桥将母亲递过来的月饼拿在手里,在那傻笑。

陈闵之看着儿子模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傻里傻气的,也不知像谁。”

“没讲过哪个这么说自个儿儿子的。”

陈闵之为陈夫人盛了一碗汤在一旁凉着,试探的开口:“夫人。”

“怎么了?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夫君该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陈闵之摇头,正经道:“怎会?只是……”陈闵之沉默了半晌,声音温和又带着几分悲凉的决然“夫人,若有一天,我去了,夫人一定能找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吧。”

陈夫人听到陈闵之的话脸色顿时不好了:“你胡说些什么呢?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陈闵之放在桌上的左手,攥紧又放松,几次反复:“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只是担心将来,夫人带着阿桥。”

“你今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段时日你咳嗽老是不好,身上摸着也是越来越凉,大夫给你看病的时候你也总是支开我,副夫君,你跟我说老实话,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陈闵之嘴角弯起一个微笑:“好好的呢,想是最近天冷了,鼻子受不了,过些时日便好了。就是突然想起,有些担忧的罢了,我……怕将来看不见阿桥长大了,只是想着以后夫人带着阿桥,感觉……对不起夫人,以后阿桥还要多多拜托夫人教导了。”

陈夫人打断了陈闵之,声音带着哭腔:“那是你儿子,要教你自己教,你说了你要让阿桥做通透之人,我可教不了他。”

“那不也是你儿子吗。”

陈闵之语气宠溺,但却让陈夫人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陈闵之活不久的,这是她在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的,陈夫人出那一晚,族中的老夫人给她梳头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不求朝朝暮暮白首到老,但求岁岁如今朝不想明日。

她知道,陈闵之一定是瞒着自己什么,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去问,倔强的拿起一个月饼,吃了一口,咸的,明明是最甜的枣泥做的馅料,却咸的要命,陈闵之起身坐到陈夫人身边,看着陈夫人的模样有些束手无策,陈夫人柔和的脸庞上有金银剔透的水痕,在摇晃的烛印的照应下反着点点碎星。

月光皎洁,如圣光降临给披上了天地一片银色羽衣服,大街上寂静无声,但万家灯火从各家院落中偷偷溢出,将寒冷的街道中注入温馨。

奕王府,顾随意占据了整个定京除皇宫外,最好的地段,整体面积相比皇宫并不会小多少,但顾随意一无孩子二无女人,占着个偌大的府邸在今夜看着格外冷清,顾随意给王府的仆人放了一天假,处理必须按班巡逻的侍卫,其他的人都会了家,王府只有顾随意一个主人,他们并不需要有主子需要照顾。

而此时的顾随意正在书房,陆秋给顾随意端来一壶水,放在角落的小灶上后就被顾随意赶走,让她回家去。整个书房寂静的可怕,书房的时间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有小桌上,陆夏准备的月饼,提醒着顾随意,今日是中秋。

深蓝和时迁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中秋佳节自然也无人可聚,两人便成了留下来照看顾随意的最佳人选,其实顾随意是个很好照顾的人,他不需要人为他倒茶,也不需要有人为他穿衣,整理什么的,两个人坐在外面无事可做。

时迁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深蓝也不似陆夏活泼,会没事逗他,两个人坐在外面上半天也无一句话可说。

顾随意一个人坐在桌案上,处理着繁杂的公务。

如今天气渐冷,北周的战事倒是得与天气,变的不那么紧张了,张之凝和李七娘已经进入北方,以后万事都会容易许多,但由于两人是从北周战线的前方绕进去,难免不会有被北周报复的危险,很容易被北周人切断后路,顾随意摊开一页新的纸,写上了前线调令,将韩文和何承轩掉去北方代替张之凝和李七娘,李张之凝部队中剩余的玄武卒继续跟着张之凝向东扩展,攻打北周,与霍邱和王之明左右夹击。

但就算是科技发达的火器时代,德国大兵在二战时都不得不为莫斯科的寒冷跪下来唱征服,交通不便的古代,顾随意需要考虑新的局势部署。

顾随意刚刚写完冬天需要做的计划,合上纸页,肚子却传来一声空鸣声,他的肚子饿了,顾随意无奈放下笔,看向远处小桌上的吃食,放在中间的月饼格外醒目,顾随意看着月饼半晌,直到肚子再次传来反抗,顾随意终于拿起了月饼,吃了一口月饼,甜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但那味道只停留在口中便再无蔓延,顾随意心中满是苦涩。

明明还没有坐上那孤高王座,却为何,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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