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食物全部被消灭掉了。

楚萌萌一看手机，显示是2月1日，大大吃了一惊。这段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就看看书看看电影看看新闻就过了。最多再弄点吃的。

刚开始两个人还挺认真地弄一日三餐，后来睡得越来越晚，也起得越来越晚，加上在家也没有运动，就商量着改成了一日两餐。后来又觉得做饭实在麻烦，就改成中午吃饭，晚上糊弄着煮点面或者吃点饼干，省事。

“光阴似箭！”楚萌萌感叹，“逝者如斯夫。”

“别拽文了，我就觉得度日如年。”羊旭掰着指头数，“六天了。”

楚萌萌说你今天做个大餐庆祝一下我们同居六天吧。

羊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你家有秤不？”

以瘦为美的时代，一个女人家里怎么会没有秤。楚萌萌指了指阳台。

“胖了三斤。”羊旭说，“一天半斤的速度。”再摸摸下巴，感觉也圆了不少。

“一个男人，还在乎三斤，真是！”楚萌萌嗤笑，“再说你原来属于偏瘦的，现在稍微正常点，还要再胖个十斤才好。”

羊旭倒在沙发上，说千万别，我可不能再胖了。

楚萌萌说：“羊旭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

“问吧问吧，不要问我银行卡密码就行。”

“既然你不喜欢胖，那么，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董姐？”楚萌萌真的够直接。

“你说什么呀？”羊旭说。

楚萌萌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傻瓜，我都看出来了，董姐，董理，你喜欢她！

“嗯。”羊旭不否认。

楚萌萌说可是她有点胖。她还想说董理年纪比你大很多，忍住了。

“嗯。是有点胖。”羊旭说完笑了起来。

楚萌萌有点疑惑，说你不是不喜欢胖嘛，那怎么就？

电视里正在播报广东省疫情情况，截止到2月1日10时，确诊人数已经突破600人了。羊旭叹了一口气，将电视关了。

楚萌萌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她绝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问题。其实胖不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觉得董理胖得很匀称也还蛮可爱，她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羊旭的想法。

她想知道羊旭是因为什么喜欢那个女人。

楚萌萌主动给羊旭倒了一杯咖啡，说羊同学，你就跟我说一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喜欢董理什么？

要回答前女友这样的问题，总是很为难的。但羊旭没有回避。楚萌萌的个性，他还是了解的。回避没有用，她一定会不依不饶。

“我不喜欢胖，是不喜欢自己胖啊！”羊旭说道，“董理胖，那个微胖，还是挺好看的呀！”

这个回答，感觉有点敷衍。但是羊旭的表情却是非常认真的。在他的眼里，董理就是好看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楚萌萌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又问：“你的意思是喜欢她好看，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你喜欢？”

羊旭不想回答。董理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上海的时候，在那个酒店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但他不想跟其他人说。这些话，他只想跟董理一个人说。

这几天，他们只发过几个信息。简单的问候，“早上好”、“晚安”，有时候就只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她和家人在一起，总是不方便的。

羊旭想听她的声音，但是她总是不习惯用微信语音。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跟人交流能发文字就不想用语音，第一是因为语音对于接收的人来说可能不方便听，也浪费时间，第二是因为语音有的时候表达意思不太清晰。

董理没有说的一个理由是，她害怕给他发语音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撒娇。用文字多好，看上去正经一点，正常一点。

跟董理的微信记录，羊旭从来不舍得删。有时候，也担心被人看见不好，但是，这些对话，就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记录，他怎么舍得删？他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还有什么能够给他们证明呢？

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会翻看这些聊天记录，她的文字都是简单明了的，也很少带情绪，但是，光看到她那黑底黄枫的头像，看到她的名字，他就会觉得很亲切，觉得不再那么孤单。

这种心情，他只想跟董理一个人说。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在她不会拒绝他的时候，他想一点一点地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楚萌萌见羊旭不回答，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她说：“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羊旭吃惊地望着楚萌萌。

楚萌萌忙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以前，以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喜欢我什么？”

女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吗？当年的楚萌萌问过这个问题吗，羊旭不记得了。他想没准楚萌萌也不记得了。

“你问过的啊，我以前回答过你的。”羊旭决定蒙混过关。

“没有。我很确定，我没有问过。”楚萌萌一脸的严肃：“请你认真回答。”

人们都希望别人能够了解自己，理解自己，懂得自己。但是真遇到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人，也是很麻烦的，你想什么对方都知道，可别想着撒谎。

羊旭叹了一口气。今天怎么了，特别想叹气。这个楚萌萌，真的是闲得狠。

“漂亮、聪明、善良、开朗。”羊旭说。听上去就是用烂了的那些词。

“喔？大家都这么说我。但是大家没有都因为这个爱上我。”楚萌萌邹着眉，做出要打人的样子说，“漂亮聪明善良开朗的女孩子很多，我们班上就一大把，你都喜欢？”

羊旭将咖啡一饮而尽，咖啡没有放糖，有点苦。

“时机。”羊旭终于想到一个词，“那个时候，时机合适，所以我们就，开始了。”

这个书法有点玄之又玄。但是其实有点道理。人们常说的“缘分”，其实也就是“时机”的另外一个说法吧。

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这个人，不一定会跟你走一辈子，但是在那个时间段里，那就是对的那个人。比她各方面条件好的人有，但是你看不见，你的眼里都是她，心里都是她，你只会爱上她。

“好吧，我明白了。”楚萌萌装作一个聪明女孩样，既然羊旭说她聪明，她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听懂。“现在，是你和董理的时机到了吗？”

羊旭端起咖啡杯，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这种没有放糖的咖啡，刚开始喝觉得苦，喝习惯了，还蛮上瘾。

“她，不是单身吧？”楚萌萌问。

直接的女孩有时候也挺讨厌。

咖啡怎么跟红酒一样，后劲这么足。过了这许久，还觉得苦，舌头，整个口腔，直至五脏六腑，都苦。

真他妈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