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以为世界很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永远无法走遍。
但走到后来,我们会发现,世界其实很小。那些会遇见的人,都是注定的,而我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朋友,可能早就在命运的转角相遇相识。
董理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其实不该震惊的不是吗,谢羽喜欢上羊旭不是很正常吗,他是那么魅力十足,那么值得爱。
印象中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当时没有回信息没有接电话,过后就不知道该回什么了该说什么了,拨电话的界面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那个号码终是没有拨出去。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从此以后,永远是不合时宜。
江明亮的胳膊又搭在了她的身上,她将他轻轻挪开,起身去了阳台。躲避永远不是正确的办法,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趁早说清楚。
夜深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董理发了信息:睡了吗?
羊旭很快回了信息:还没有。
董理走去卫生间,锁紧了门,终于拨打了那个电话。
熟悉的一声“喂”,董理的眼泪就快下来了。自己是怎么了,眼泪到底有多浅。
董理说:“对不起,我最近有点事,所以没有回信息。”
羊旭说:“嗯。”
“对不起。”董理说,好像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说。
董理对自己说,不要说理由,不要说为什么,所有的理由都将是蹩脚的借口。道歉吧,道歉是唯一的选择。
羊旭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董理说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然后父母也来广州了,事情比较多,所以......
羊旭问身体怎么了。内心期待她说只是感冒什么的,谢羽说的那个董理是另外一个人。
“就是,是,”董理说不出那个原因。
“我,知道了。”羊旭说,“那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泡影。就不该有期待。
董理吃了一惊,自己还没有说,他就说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他真的都知道了?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张照片,羊旭和楚萌萌在一起吃火锅的样子,看上去很轻松很自在,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他如果跟她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
“我们,我,”董理狠狠掐住自己大腿,“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终于说出来了,以为自己不会说的,还是说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而面对,已用尽全身力气。
羊旭很久没有说话,久到董理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们明天晚上见个面吧,来我这里好吗?”羊旭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真实。
董理刚想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求你。”羊旭又说。
这两个字就像拳头一下打在了董理的心上,她没法拒绝,她说我明天确定后,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后,董理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心跳都会脸发烫,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不要再见面”的话来的?
明天自己还是要去见面?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见到他会不会马上土崩瓦解?
“身体恢复得怎样?”肖建国见到回来上班的董理,马上问。
“挺好的,谢谢肖总关心。”董理说,“花很漂亮,水果也很好吃。”
肖建国说那就好,好好工作报答我哈。然后哈哈哈哈。
工作落下了许多,董理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待基本理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加会班,不回家吃饭了。万萍说好的,工作要紧。
江明亮也结束假期,开始上班了,董文也回湖南了,家里现在主要是万萍负责饮食。董滨气色好了很多,每餐也能吃小半碗饭了。
董理又给羊旭去了信息,说自己晚上七点有时间,还是就近找个咖啡馆之类的,就不去宿舍了。
羊旭马上回了信:我已经回宿舍了,我等你。
董理内心极其不愿意去宿舍,那里充满了回忆和甜蜜,可能会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
就在外面的咖啡店,就着咖啡的香气,听着轻柔的音乐,将一切结束,温柔地结束,多好。
羊旭今天请了一下午的假。董理昨天提出“不要再见面”了,她果然提出分手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他不想分,那么他总要有所行动。
满满一茶几的黄玫瑰,花瓣上面还滴着水;小小的餐桌也已经被摆满了,鸡汤的香味弥漫着;沙发上放了一个心形的抱枕,居然还是粉红色的。
董理进门后,就被眼前这一切弄迷糊了。自己昨天说的不够清楚吗,不再见面难道不是分手的意思吗,怎么看着这些,恍惚中竟觉得是浪漫的求婚的场景呢。
羊旭系着围裙,给她舀了一碗鸡汤,说快来,趁热喝。
这个鸡汤,可是他小火慢炖,整一个下午的成果。
这个时候,分手的话,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董理听话地喝了鸡汤。羊旭又贴心地帮她剥了一盘子的虾。她说过自己喜欢吃虾但是不爱剥。
那么,剥虾的工作就由他做好了。如果她愿意,他会很乐意为她剥一辈子的虾。
羊旭自己倒是没有吃什么,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想到要见到她了,他就激动,想到她要跟自己说分手,他就不安。
一定要挽回。他不能放弃她。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能放弃?他是怎样极力控制,才没有去拥抱她,才没有将她揉进自己的怀抱。
她的脸白了一些,许是很少晒太阳的缘故,她的头发长了一些,披散在肩头,微微有点翘了起来,她看上去瘦了一点。
她的眼睛,一直不怎么看他。她盯着眼前的碗,就好像那里有答案。
“董理。”他轻轻地唤她。他很少直接喊她的名字。
“嗯。”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她的圆圆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我不同意。”他坚定地说,“不要再说什么不再见面的傻话。我不同意。”
他捉住她的手,手心滚烫,像发烧一般。
早就知道,不能来这里,这里是梦境,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