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见面的频率是不是高了一点？”董理笑着说道，“要气死那些异地恋和没有时间见面的男男女女了。”

“怎么？不想见我啊？”楚萌萌撇了一下嘴，“我可是非常想见你，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冬天过去了，春天已经来了。广州这个城市，从来不缺绿色不缺鲜花，人们对于季节轮换的期待也从不强烈，但春天还是以它无与伦比的美丽迅速占领了这座城市。

楚萌萌约董理周五下午在她公司附近的茶餐厅见面。理由是前两次合作都很成功，看有没有第三次合作的可能。

董理把这个理由照搬给肖建国。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去吧去吧，那家茶餐厅的蛋挞还是挺好吃的。

楚萌萌的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红得娇艳欲滴，像极了恋爱中女人的脸。

“送我的？”董理问。

“想得美！”

“好好的花，摘下来干嘛！”董理叹口气，“还抱着到处走，也不知道是啥子意思。”

“没有啥子意思，就是显摆一下。”楚萌萌闭眼俯身来了一个深呼吸，做陶醉状。

董理真是见不得楚萌萌这样。何必呢？那么大一束花，抱着不累啊。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等等，今天难道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吗？

董理最近写书写得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了。现在除了晚上写，她还设了早上六点的闹钟，早早起床写一个小时。每天脑海里都是人物的心理如何，故事该如何往下发展。

读者人数已经上万了，催更的铁粉也多了起来，董理的压力无形中也大了起来。当然更重要的是，只有在电脑前，听着键盘“哒哒”的声音，她才安心。坐一天，她也甘之如饴。

她掏出手机，查看日历。

“不要查了，是他求婚的日子。”楚萌萌说。

董理的嘴张成一个可笑的圆。

“给我看看戒指。”董理伸出手。

楚萌萌伸出双手，手指上什么也没有。

看着董理的嘴又习惯性地成了圆，楚萌萌笑了起来。“花我收下了，但是戒指，我说要等等。”

“等什么？”

“等我感觉手指空空的时候。等我觉得必须要戴点什么的时候。等我……”

“那你为什么收下花？”董理忍不住打断她。

“因为我确定我喜欢他。他的爱，我愿意接受。”

董理无言以对。

多年前，董理也有一个这样处理问题的女朋友，当时董理是很不理解的，觉得这简直就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嘛。为此，正义感爆棚的她还跟那个朋友翻了脸。

等待？生命经得起多长的等待？

生命如此短暂，为什么要让等待耗费掉我们的爱？

但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董理觉得自己能理解了。接受一个人的爱，不一定要马上接受求婚，甚至于，就算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以后也不一定要携手进入婚姻。

人生如此短暂，婚姻却得慢慢来，着不得一点急。

“我就知道你懂我。”楚萌萌给董理一个媚眼，“你不说什么对与不对，你不说什么该与不该，你懂我，你啊真可爱。”

“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可爱的我还是吃蛋挞好了。”

这家茶餐厅的蛋挞确实非常好吃。董理连吃了三个，还要老板打包了一盒。“我肯定又要长胖了。”她叹口气。

“你确定自己瘦过？”

好吧，跟楚萌萌斗嘴，董理永远不会占上风。

“你确定自己不是渣女？”董理回手一刀。

“哈哈哈哈。”

六月份就要高考了，江冬冬的学习任务更紧了，睡眠时间更少了。她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学习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不学吧，好像还懂一点，越学习，就感觉越不懂，不会的东西越发多。

长期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再加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孩子很容易变得焦虑起来。冬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董理很想跟孩子聊聊，让她放松一下，不要把弦崩得太紧，还可以告诉她，爸妈并没有把这个学习成绩看得特别重要，学习成绩不能代表一个孩子的一切。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比成绩重要的东西。

但转念一想，这样说的话，可能更会增加孩子的压力。把成绩挂在嘴上的父母，跟那些把成绩并不重要挂在嘴上的父母，其实是同一类人。因为只有重视，才会时常念叨。

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也不说，还是跟往常一样，各干各的，各自努力着，做好孩子的后勤工作，尽量给孩子补充营养就好。

“老妈，这个蛋挞真好吃。”江冬冬说，“话说好久没有吃老妈做的蛋挞了。”

“那我周末给你做。”

“谢谢老妈。你老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不好，不如劳逸结合一下哈。”江冬冬笑。

董理也笑。不就是做蛋挞吗，有什么难的呀。只要孩子提出来，她一定尽量满足。

周末，江明亮提出给董理打下手。“冬冬想吃蛋挞，我也出点力。”他一脸真诚。

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董理说好啊，你听我指挥，不要盲目行动。

自从上次两人长谈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像多年的夫妻，不像即将要分手各奔东西的夫妻，倒像是相处几十年知根知底的朋友。一个眼神，就足以了解对方的想法。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干嘛。

话说已经坦诚得没有一丝秘密的两个人，当然是可以当朋友的。

有多少朋友变成了爱人，又有多少爱人回归成朋友。人生是一个变数，人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姚真也是董理的朋友。在无数次工作日午餐后，姚真对董理也算是摸了个底儿清。不仅是曾经那些故事，还包括现在的决定。

“真的要在孩子高考后就办？”姚真问。

“嗯。”

“想好了？”

“嗯。”

“那你的那位大奖呢？他？”

“我没有考虑他。结束这场婚姻，其实跟他无关。没有他的出现，我也是要结束的。他，”董理停顿了一下，“只不过是让我更加了解了自己。”

“那你还期待婚姻吗？”姚真有一百个问题。

“在进入婚姻前，我们都应该期待婚姻。如果连期待都没有，那么根本就不要开始。”董理的声音很坚定。

我当然期待。如果那个人是他。

董理的内心只有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