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衣服过来，我今天要醉，但是坚决不归。”王湘笑着说，“董理，你收留我不？”

“不要废话好吧，怎么比以前还啰嗦。”

“话说好久没有把酒言欢了。”

“把酒言欢？欢什么欢？！每次喝酒都是苦兮兮的好吧。”

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每次都是为了那些个破事喝酒，那些不得不面对的破事，那些人生中过不去的坎，那些心中隐秘的痛。

“我们两个还真的是，哎，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你想想，也就一年前，我们还嚯嚯哈哈喝茶嗑瓜子聊别人的八卦呢。”王湘叹道。

谁说不是呢。董理的脑海里猛地就浮现那些画面。那个时候的聚会，虽说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玩着手机，间或说些家庭琐事，明星八卦，再第八十次发下同样的牢骚，不能帮助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但是知道有那么几个人陪伴着，就感觉没有那么孤单。

“我今天碰见谢羽了，她说调回广州工作了。”王湘说，“她向我问起你。”

“噢，她回广州了啊，”董理说。她有点意外，看样子谢羽终于放弃羊旭了。

王湘对于董理和谢羽之间的那个结心知肚明。别的事还好从中调和，唯独感情这种事，外人是不太好介入的。

“要不，你打电话给她，看她有时间过来不。”董理突然说。

“啊？你认真的？”

“不要啰嗦，你抓紧时间问问。”

王湘没有想到董理会有这个提议，看样子，她准备亲自解开这个结。这当然是好事。

王湘马上给谢羽打电话。放下电话，她对董理做了一个“”的手势。“她半个小时就到。”

谢羽冰雪聪明，她定然知道这个邀约意味着什么，她愿意来，那么证明她也有意解开这个结。

“我再去买点酒？”王湘问。

“别急，你给周聪也打个电话。”董理说，“就问问，她要是不来也不要勉强。”

这个提议让王湘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此结非彼结，性质完全不同。董理这是想干嘛？难不成离个婚就把什么都放下了？

“你确定？”

“打吧，打吧。”

王湘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了。若是有些什么不太中听的话，她不希望董理听见。通话很快就结束了。

“她说有事来不了。”

“喔。好饿好饿，我先煎点饺子。”董理说，“你再去买点啤酒呗，如果喝红酒就不用买，家里有。”

王湘说我也饿，拜托也给我煎二十个饺子呗，不买啤酒了，喝了这些不够就喝红酒。

正吃着饺子，门铃响了。王湘去开了门。

谢羽来了，手里提着一打啤酒。

“酒，好好好，这就是默契啊。”王湘大声说。

“这种日子，我觉得不能没有酒。”谢羽笑着说。留着锁骨发穿着一条黄色连衣裙的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漂亮，神采奕奕。

“都搞定，人均八瓶。”董理说。她指指摆在桌上的那打啤酒。

这实在是一项因为搞不清楚自己水平而发起的挑战啊。

“我没有吃饭，还有饺子不，再煎一点呗。”谢羽说，“好饿。”

董理说你先吃着，我再去煎，得赶紧把啤酒冷冻一下，这样喝着才爽。

王湘之前一直在想着董理和谢羽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很尴尬，她们之间的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开。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也许在董理要她打电话给谢羽的时候，在谢羽答应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放下了。

“真好吃啊。虽然说北方人什么节日都要吃顿水饺，但我觉得还是广州的水饺好吃。你看这个饺子，煎得多好，看上去也漂亮，我可以吃二十个。”谢羽说。

“高级马屁精。”王湘说。

“真心话，你要不信的话，你们都不要吃了，剩下的水饺我包圆。”谢羽说，“我全吃得下。”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也饿着好吧，我也爱吃水饺好吧！”王湘马上夹了三个饺子放进自己碗里。

“管够管够，我发信息给冬冬了，要她回来的时候再带点回来。”董理说。她突然很想笑。这个抢饺子吃又是什么戏码，不是还有那么多鸭脖鸭架藕片吗。

可是吧，就算有再多其他选择，东西好像还是要抢着吃才特别好吃。人呢，是不是也跟这饺子一样？

“回广州就是好。不仅气候适合我，还有地方可以去。”谢羽说。

有个地方可以停下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们干一个！”王湘提议。

三个玻璃杯碰在一起，用力过大，声音听上去格外悦耳。

空瓶子累积到六个的时候，谢羽的声音大了起来，“董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输？为什么一丁点胜算都没有？王湘，你如果知道，也请你告诉我。”

王湘跟董理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解不开的结，那么就是人心中的那个关于输赢的结。结的两头系着的是自尊和骄傲。

“小羽，根本就没有什么输赢，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从来就不属于你。”董理说。

“那么是谁规定的，说他该属于你？”谢羽哼了一声，“为什么他就属于你？我想不通。”

“他现在也不属于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属于我。但我知道，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的缘分，他们的开始与结束，都有运气的成分，”董理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的运气比你好。”

“你这个运气说，更气人。”谢羽喝了一大口酒，“我最怕人家说运气比我好。妈的，我已经离了一次婚了，好不容易再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运气为什么就不眷顾一下我？”

“你少喝点。”王湘将谢羽的杯子拿开。

“我也最怕别人要我少喝点。”谢羽抢回杯子，“喝酒的时候，就应该要劝别人多喝点。”

董理看着谢羽，这个她曾经当做自己小妹妹的女人，心里一阵酸楚。她懂她的苦，懂她曾经的纠结，懂她为了追求这份感情放弃了什么，也懂她为什么回到广州，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既然她愿意来这里，愿意一起喝酒吃饺子，那么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了。畅所欲言，不要隐瞒。

“好吧，我说实话，小羽，你确实输了。”